返回书页

不堪春梦太匆匆

关灯
护眼
买房是大事(1 / 1)
书签 书架 返回目录
最新网址:m.irrxs.com

尽管烈日炎炎的夏季还未真正到来,但是苗条娇瘦、满脸稚气、像只小麻雀一样的寻柳已经从里到外都热得不行了,她这个人既不耐冷又不耐热,属于冻不得热不得的娇怪命。 现在,除了抓紧干完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她唯一心心娘娘地想着的就是到哪里去买房子的事了。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否因为这个事都变得有点魔怔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有事还是没事,满脑子想的都是房子、房子、房子。 桂卿曾经好几次非常严肃地告诉过她,买房子这事一定不能急,必须得慢慢来,等碰到合适的房源再仔细考虑考虑。 可是她却一天也不愿意等待和磨蹭了,只要一有空就跑到街里来转转,或者骑车子来,或者坐过路的公共汽车来,哪怕打雷下雨天也不在意,当真是风雨无阻,一心向前。 新房子当然是首选,因为房子和女人一样,大家都是喜欢新的,不喜欢要二手的,只可惜整个青云县城虽然在建的楼盘很多,可是真正挂牌公开对外销售的楼盘却很少,所以好的旧房子也得考虑考虑。 小县城本来就不大,要是开法拉利的只要一脚轻轻的油门就能从南头跑到北头,可是在骑着自行车跑了无数条大街小巷,看了不计其数的犹如迷宫一般的各种新旧小区之后,寻柳才头一次领略到,原来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里居然住了这么多人家,原来城里的人家也分三六九等,原来想要买个称心如意的房子是那么的难,几乎都难到上青天的地步了。 放眼整个县城,唯一正儿八经、光明正大、不遮不掩地对外销售的新楼盘就是位于崇礼街南段,和海晏小区正对着的维多利亚港湾,那里的大多数楼房都已经盖好了,目前正在进行外装修,像一面面刚扎好的鸟笼子一样。 现在,寻柳和桂卿两人刚刚在维多利亚港湾看完一套房子,实在累得不行了,便骑车穿过海晏小区里面一条曲里拐弯的小路,然后把自行车放在玉龙河大坝上,信步来到玉龙河公园的南段休息一下。 他们说是休息休息,其实简直就是在疗伤,一对可怜兮兮的非常缺乏社会经验的幼兽受了这样严重的内伤,真是惨无人道。 “嗤,你看刚才卖楼那个女的那个熊样,”她涨红着小脸,气喘吁吁地抱怨道,怨气里又混合着咕咕的热气,“好像我们求着她似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到底摇骚嘛的呀,真是的。” “唉,该谁跩谁跩呗。”他无所谓地叹道。 “我看了,”她没好气地总结道,好像经历了很多类似的情况,所以才得出这种结论,“这个女的一旦瞎贱起来,真是比男的还要瞎贱一万倍,一点都不讲究。” “嗨,本来就是我们求着她的嘛,”他自我解嘲地回道,显示出关键时刻还是男的更理性,同时也更能忍气吞声的意思来,“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卖房子的都是大爷,都是爹,买房子的都是儿子,都是孙子,有时候连孙子都不如,因为毕竟是卖方市场嘛。” “还有啊,她们这些干销售的小妮平时接待的人多,谁有钱谁没钱她们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非常准。” “所以呢,有时候也不能怪她们势利眼,瞧不起人,确实是咱没钱,这个不能硬杠。” “俗话说,别怨地不平,还是咱不行。” “※※※,她就知道咱没钱吗?”她如此说道,显然还是有些气不过,觉得刚才平白无故地损了面子,让别人消遣了一顿。 “哼,你觉得呢?”他冷笑了一下后接着反问道,其实心里也是挺难受的,“你要是卖楼的,你觉得像咱这样的人像有钱的样

吗?” “主要原因在你,”她小嘴巴巴地说道,也不怕他生气,全仗着和他的关系好到了一定程度,“不管到了哪里,你什么话还没说呢,先自己矮了三分,人家当然看不起你了。” “别说是人家卖楼的了,就是我看了你的表现,我都觉得生气,你真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不是的,咱明明不能一把交清房款,干嘛非要硬充有钱人啊?”他当然觉得不甘心,于是就急着解释,越如此便越证明她说得对,确实戳着了他性格上的软肋,“再说了,你先前不说明情况,等开始办手续了再说要贷款,那样会更让人家看不起的。” “另外我还觉得,”他索性把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省得一会再费口舌了,“即便是能一把交清房款的人,估计这些销售人员也不见得态度就好,因为现在开发商的房子根本就不愁卖,懂吗?” “还有一点我很生气,”她想想刚才的一幕就气得要命,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而并没有思考他提出的问题,“明明满眼都是楼房,根本就没开始住人,那几个熊女的非说就剩最后一套房子了,而且还是顶层西晒,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我还就不信了,真的就只剩下最后一套房子了。而且当时看房子的时候我就气得要命,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好好的小闺女,非得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能那样呢?” “这就叫饥饿营销,懂吗?”他继续自作聪明地说道,然后故意像个女人一样用右手理了理额前的黑发,恍惚间觉得自己都该长出来几根白发应应景了,只可惜没长,“开发商就会搞这一套,好显得他们的房子紧俏,卖得快,大家都在疯抢。” “其实呢,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卖出去几套,只不过是在那里故意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罢了。” “另外还有一点,”他像个明白先生一样说道,“他们越是让咱看位置最差的房子,就越说明还有更好的房子没卖出去,因为他们肯定得先卖位置不好的,留着那些位置好的再卖高价,对吧?” “最好让他们的房子都烂自己手里,永远都卖不出去,叫他们捂着不卖!”她恨恨地诅咒道,说的全都是没用的气话,这些话即使拿来暂时地解恨用,恐怕效果也一般般。 她现在是真恨,恨那些该死的开发商,无情地毁了她的好梦,她的好生活。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房子了,可偏偏就是房子难买。 “你这也不过是说说气话而已,”桂卿直接戳破了寻柳脑子里的那个白色的小气球,不仅一点也不知道疼人,而且还想当然地觉得这是为她好,“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因为现在是卖方市场,急等着买房子的人多了,人家卖房子的才不着急呢。” “他们就是想吊大家的胃口,这样一来也好提价嘛,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为了多赚钱。你还别说,越是抢不着的东西,大家就越觉得好,就越想买,买涨不买跌嘛。人就是这个熊样,必然的心理。” “要不是为了买房子,我才不受她们的气呢。”她道。 “人就是这样,”他转而心疼地劝慰道,又像她一贯讨厌的那样从实际生活上升到了理论和逻辑的高度,“只要你心里有所求,有欲望,就免不了要受制于人,要被别人拿扭和摆布,除非你彻底想开了,看开了,完全放弃当初的想法。” “什么都放弃,人还活着干嘛?”她不满地回道。 “你喜欢什么,什么就是你的痛苦之源!”他道。 他任何时候都不忘在理论上战胜她,哪怕在生

活上已经被她碾压过无数次。 他一边努力想要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边少不了又开始怨恨她非要逼着他卖掉老家的房子,来城里买什么狗屁商品房了。 所谓爱之愈深,责之愈切,谁说的这句话来着? 他现在是想不起来了,看来这是个不易体会的俗语,不知者应以此为耻。 “彻底想开看开的人那是和尚,是道士,难道你也想当和尚或者道士吗?”她使劲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且毫不知趣地说道,好像很喜欢和他做冤家对头一样,“再说了,就算你想当和尚或者道士,那也没问题,你自己跑深山老林去就是了,可是你不能拖累别人啊,是不是?” “俗话说,好狗不挡道,好猫不拉垫背的,你别祸害别人好不好。” 她刚才在售楼处受的气现在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也活该,谁叫他没本事没钱的呢? 就这种叫人绝望的艰窘条件,他居然还好意思想着要娶她这么好的媳妇,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哼。 “有你这么可爱的人陪着,我才不去当什么和尚道士呢,”他违心地笑道,低三下四起来也是浑然不觉的,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却还当是对她的爱有多深,有多伟大呢,“我只是想通过这个事说明一个道理罢了,那就是人的欲望越高,活得就越痛苦。” “俗话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俗话又说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个意思。” “总之一句话,人要学会知足常乐才行嘛——” “哼,你那是什么烂理论啊?”她非常不屑地嗔怒道,一副腻腻歪歪的样子,总是想着要叫醒他,又感觉有点徒劳,说起话来便有所保留了,自以为不是那么狠了,也不是那么无情了,“我觉得应该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才对呢,要不然的话人还活个什么劲呀,对不对?” “咱们现在这么年轻,要不努努力买套房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混套房子啊?” “不管你怎么想,我反正是不想当一辈子农村人,而且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农村人。” “在农村咱还有可能当个鸡头,要是在城里咱只能当个凤尾。”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这鸡头凤尾的理论竟然和他弟弟的一样,他当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算是巧合了而已。 “你少给我在这里放虚屁!”她撂下还有些许汗渍的粉脸来厉声呵斥道,终于让他明白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你这种不求上进瞎胡混的混账心态,就是在农村你也成不了鸡头。” “噢,你以为农村就那么好混呀?” “好歹恁家也是农村的,农村的那些烂事你还不清楚吗?” “难道说农村就是一片纯洁无瑕的净土,就是一块人人都能自得其乐的世外桃源吗?” “你真是太幼稚了,在人情世故方面一点都不精通。” “我不是说农村就一定是什么净土,”他红着脸争辩道,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肺部的气息也感觉不怎么够用了,似乎都有必要上呼吸机了,“就一定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说在农村生活,各方面的压力能小点,人活得不至于那么累。” “比如说,至少现在咱不用再拿着镰刀到地里割麦去了,对吧?” “这和以前比起来,已经够享福的了。” “有些事你得辩证着看,做什么事不能老是心高气傲的,天天这山看着那山高怎么能行呢。”

“你这是什么话,又是什么混蛋逻辑啊?”她哭笑不得地讽刺道,其理直气壮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显得比他还要聪明一些,她不由得为自己的高智商而自豪了一番,“前边的话和后边的话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是不是?” “你说在农村不用拿镰刀割麦子,难道在城里就需要拿镰刀割麦子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真可笑,真有趣,真胡扯!” “噢,你倒是想割麦子呢,可是首先你得有地呀,对吧?”她接着稳准狠地攻击道,比价值连城的斗遍天下无敌手的冠军蟋蟀都厉害,“你连地都没有,你割什么麦子呀?” “像你这种人,说实话还不如正儿八经的农村人呢,城不城乡不乡的,最难弄了。” 听到这里,他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心酸泛上喉头来,除此之外他眼前甚至还有一种眩晕的意思,就像被人给下了蒙汗药一样。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一旦任起性来一点都不体贴人,不理解人,而且说的话也很刺耳和刻薄。 因为心里不爽快,所以他的话里也就带着些生气和赌气的味道:“要是从我内心来讲呢,我觉得与其犯这么大的难为到街里来买房子,还真不如就住在家里舒服些,只不过我得照顾你的情绪和想法,不能光顾我自己。”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赶紧说出来,趁现在房子还没买呢,什么事都好处理。”她随即又嘻嘡道,居然又开始善解人意了,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误会了,我哪有什么不痛快呀,”他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而且也知道错哪里了,于是赶紧陪着笑脸道,看着也挺机灵的,倒不是那种撞到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人,“我只是看你这么辛苦地满青云跑,心疼你,特别是看到那些卖房子的羽人不给你好脸看,硬生生给气的。” “其实说实话,农村再好也不如城里好呀,住在城里邻居之间谁和谁都不牵扯,这样多清静,多省心呀,是不是?” “农村那些扯扯不断的浪秧子事确实挺烦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窝心事太多了,不瞒你说,提起来我就头脑浆子疼……” 明知道他是口是心非,迫不得已才这样奉承她,她还是感觉心里立马清爽了许多,于是便格外开恩地赞许道: “你看,你这不是很明白世理嘛,就是遇到事爱认自己的小性子,爱钻牛角尖,不能多替别人考虑。这也就是遇见我,要是换成别人早和你翻脸了多少回了……” “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桂卿言不由衷地苦笑道,心里却更加厌烦寻柳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厌烦并不能持久,而且也没有多少过硬的理由,“至少来讲,以后我得多替你考虑考虑。” 在说这话时他心想自己是有点认死理,但是却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替别人考虑的人。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很多时候太为别人考虑了,所以才会受那么多委屈,吃那么多亏。 就像眼前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一样,如果不是他主动地认错,委婉地服软,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平静而又自然地过去呢? 他较为轻蔑地看了看她那又羞又怒,很有些自以为是的小小脸蛋,又想起来售楼处那个穿大红色上衣和黑色套裙的白面圆脸短身子女孩子,不免又伤心和怨恨起来,觉得女人并不是一种思维简单的动物,像小兔子、小松鼠、小鹦鹉那么可爱,而是另有恐怖的本领暗藏于身,只是平时不怎么愿意暴露出来罢了。 “别的地方怎么样,还有其他更合适的房子吗?”他换个话题问道,以为能就此换个心情,虽然不

免有些徒劳,但也不妨一试,“你这一阵子光忙活这个事了,心里应该有个大概的想法了吧?” “我喊你逛吧,你偏偏又懒得要命,就知道让我一个人大街小巷到处跑,一点也不心疼我,”她半撒娇半抱怨完之后,又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呢,盖楼的地方倒是不少,很多地方看着都是一片繁忙,就是人家都不对外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搞得神神秘秘的。”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些房子大多数都是人家单位集资盖的,或者被什么单位订购了,”他连猜带蒙地说道,他知道女人需要崇拜男人才能活得下去,男人也必须得有值得女人崇拜的地方才能混得下去,否则的话男女关系就会颠倒和混乱,“这玩意就和委培生一样,房子还没盖好呢就已经名花有主了,等到社会上那些没有关系没有路子的人傻乎乎地想来买的时候,那都已经是人家挑剩下的位置比较差的房子了。” “大城市可能还好一些,像咱这样不能聚拢外地人气的小城市,干什么事都是凭关系、看人脉,包括建房子和卖房子这样的事,好东西早就被人家瓜分了,根本轮不到咱这样的小散户。” “噢,我说呢,怎么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房子,就是找不到光明正大的售楼处。”她悻悻地说道,这才知道世界并不完全都是她一个人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圈子。 “要不然维多利亚港湾的人就那么摇骚了,”他又有些义愤填膺地叹道,恨不能现在就揭竿而起,去打破这个劫贫济富的鸟规则,“这些家伙精明得很,他们就知道凡是到他们那里买房子的人大多数都是小家小户的,特别是那些需要贷款买房的人,家里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想想也是,凡是单位好点的人家早就买集资房了,谁还用得着跑到他们那里看他们的脸啊?” “当然了,要是做生意的有钱人直接全款买房,也许他们的态度能稍微好点。” “不过呢,我觉得在他们眼里看来,估计也是拿这些人当冤大头看吧,表面上看是尊重他们,实际上心里却是鄙视得很。” “一百步笑五十步,大款笑小款,超级富豪笑富豪,富豪笑小财主,小财主笑小资,小资笑一般户,一般户笑穷苦户,一层鄙视一层。” “开发商难道和钱有仇吗?”她一脸疑惑地问道。 “他们不是和钱有仇,”他款款言道,当然也是癞青蛙垫桌腿的意思,不过就是不能轻易地输掉来之不易的好气势罢了,“而是他们就那个素质,就那个水平,因为道德水平高的人根本就干不了这个活,干得了这个活的人素质本身就高不哪去。” “首先来讲,非常文明的人根本就拿不下那个地,也打通不了那个复杂的关系……” “他们在狗眼看人低的同时,”他又开始胡扯了,根本就想象不到开发商的富裕和豪情,“面对那些傻乎乎的有钱人,还有一种特别的心里优越感,觉得凡是来买房的都是孙子,都是社会底层的人。” “你又开始胡扯了吧?”她加了个“又”字。 “我感觉去看房的人应该分好几种,”他饶有兴致地讲道,并不在意她的嘲弄和取笑,因为这样并不无聊,“有的人根本就买不起,属于纯粹看热闹过过眼瘾的闲人;有的人砸锅卖铁交上首付,然后再背上十几年、几十年的贷款,这些都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有的人能一把交清房款,这是稍微有点钱的,以做小生意小买卖的小土豪居多;有的根本就不亲自到场,不亲自来办手续,而是直接拿钥匙,这些人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很有钱的,买房子对他们来讲

就和出去溜达着玩似的,就像家里又多养了一条小宠物狗差不多。” “所以,你要是在售楼处干时间长了,碰到像咱这样的人,你也是那个熊样,嘿嘿。” “也是,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她承认道。 “一般小老百姓,谁一辈子买几回房啊,对吧?”他再接再厉道,心情慢慢地好了许多,然后一不小心又失口了,“所以说,没有几个人能算计过这些精明人。” “再说了,就算是咱明白他们的那些鬼把戏又能怎么样呢?” “你明明知道那是个当,那是个大坑,你不是还得乖乖地往里面跳吗?” “谁叫你非得进城买房的呢?” “又来了,又来了,”寻柳非常鄙夷不屑地嘟囔道,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城里人的孩子大了也得买房呀,更别说农村的了,这本身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你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没用的,我告诉你。” “那更是女人的心结。”桂卿大着胆子调侃道。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是人家也没求着咱买,是咱自己主动找上门去的。”她继续不耐烦地说道,烦躁不安之意开始翻涌了。 “其实呢,你别看维多利亚港湾的人牛得要命,说实话我还真不想买那里的房子呢。”他这话显得有些吹牛,在她听来就是这样,典型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 “你不知道,以前那个地方就是一片乱坟场,据说当年日本鬼子还在那里杀过人呢。”他故意把话说得阴森森的,好吓唬她一下。 “你别说了,太吓人了。”她恐惧地讨饶道,脑子里立马就出现了抗日影视剧里经常会有的那种镜头。 “以前那个地方叫黄瓜架,地方志里好像还记载过,日本鬼子当年曾经把那些受伤不能动的鬼子,全放到火里面给烧死了,省得拖累大部队行动,小鬼子的心狠着呢。”说着,他在想象着长满绿叶子的黄瓜架的同时,鼻子里仿佛闻到了一股烤肉的焦糊味。 “咦,真有这么回事吗?”她歪着头问,好像也闻到了那股从历史的天空中隐隐飘来的焦糊味。 “应该是真的,你想想啊,日本人干事多绝了,”他逞能一样眉飞色舞地说道,越是她不懂的地方,他越是能发挥得好一点,其原理就和田忌赛马差不多,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策略问题,“听说他们那边凡是刚生下来的小孩,只要有残疾的直接就弄死,免得长大以后是个累赘。这样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挺残忍的,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讲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天下咱不理解的事多了。” “天哪,日本鬼子可真够恶心人的!”她本能地感叹道,很自然地实现了他想要的情形。 “观念不一样,环境不一样,想法也就不一样,日本人的思维方式确实和咱们有很大的不同,”他开始一本正经地卖嘴了,简直上瘾了一般,企图以此来塑造自己光辉伟大的男人形象,颇有拔苗助长的急于求成之意,“虽然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黄种人,大尺度来讲都是亚洲人,甚至可能还都是一个老祖宗繁衍出来的……” “日本人既狠勇好斗又随和客气,”他完全根据自己肤浅的理解胡扯起来,其主观色彩非常强烈,反正现在也没人和他争辩什么,随他怎么说吧,“既崇尚武力又有很强的审美能力,他们有时候像狼一样野蛮残忍,有时候又像谦谦君子一样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他们的顺从意识和纪律意识都很强,但同时又特别有牺牲精神,也就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其具体表现就是打起仗来

不怕死,敢冲锋陷阵,干起活来很认真,总是一丝不苟的。” “他们的性格当中有很强的双重性,有许多深不可测而又特别复杂的东西和内涵在里边。你看看,电视剧和各种电影上汉奸二鬼子很多,但是叛变的日本鬼子却很少……” “行了,行了,谁听你在这里瞎白话这些东西!”她捂着耳朵抗议道,免得受到某种玷污和影响,她和他的关系还没密切到那种无话不谈的程度,她是他的女朋友,但并不是他的红颜知己,“一提到你感兴趣的东西你就开始没完没了了,嘟嘟囔囔的和个老妇女似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听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你别在我跟前谝能。” “还有一点,我最恨日本人了,特别是日本鬼子,你想卖弄就找喜欢听的人卖弄去吧。” “咱现在是谈买房子的事,是大事,我没功夫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不是谝能,也不是胡说八道,我这不是说着说着就无意当中扯到这方面来的吗?”尽管心里比较反感和气愤,但他还是尽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以免惹得她不高兴,从而把好心情给败坏了,“好了,好了,你不喜欢听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吧,咱再聊点别的吧。” “现在咱再回头说说这个维多利亚港湾,除了我刚才说的乱坟场的问题之外,它还有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它离加油站太近了,非常不安全。” “嗯,你说得对,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她若有所思地赞同道,就好像她真的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不过其他地方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了,青云县都快让我跑遍了。” “噢,我想起来了,”沉思了片刻之后她突然叫道,“在梅花山公园下边路南有一个正在建的小区,就两三栋楼,好像叫梅花山小区的,那个地方位置不错,离梅花山小学也近。” “那个地方多少钱一平方?”他问了一下最重要的问题。 “。”她高兴地回道,好像价格并不贵。 “我的乖乖唻,真狠!”他心里一惊,本能地睁大眼睛,然后又故意摆出一副特别吃惊的样子道,“干脆要得了,凑个整数,反正也不差那块钱了,买不起的人横竖还是买不起。” “你少说那个讽刺的话,一点用都没有,人家该几个钱卖还是几个钱卖,你爱买不买。”她直接刺挠他道。 “虽然那个地方位置好,离学校也近,不过未免也太贵了吧?”他心有不甘地回道,好像这样评价一番人家就能降价似的,然后又开口问她,“你再想想,还有哪个地方比较合适吗?” “嗯,还有一个地方,”她想了想后回道,因为对于地理空间她的反应向来是比较迟钝的,“大概在柏山西边靠近高速公路的地方,就是永平路北边,那里不是有一片杨树林子吗?” “在杨树林子南边紧挨着路的地方有几个正在盖的楼房,差不多快要盖好了,估计是私人建筑队盖的房子,正对外销售。” “在高速公路东边还是西边?”他问。 “西边,名字好像叫梅花苑。”她道。 “那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偏?”他小心翼翼地提道,总算是有点自己的小看法了,“而且看样子也不是学区房,将来小孩上学恐怕不好解决。另外,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出房产证来,要是什么手续都没有的话,那就麻烦了,白白地砸进去那么多钱。” “好像能办出手续来,”寻柳一脸兴奋地说道,如中了块钱的彩票一样,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真真如星星般

美丽,美丽得让人心酸不已,“我那天也没当回事,就进去问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我看售楼处那个女的挺实诚的,不像维多利亚港湾的人那么摇骚,那么跩,一看就是一包心眼子,专门坑人的意思。” “那行,一会咱再到那边看看吧。”桂卿提议道。 “行,一会就去,”她顿时又来了兴致,感觉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于是甜甜地回道,“我再和他们好好聊聊,看看到底怎么样,值不值得买,我这几天可是跑累了。” “那天我去劳动局西边的那个小区去,”趁着艰难出生的高兴劲正在茁壮成长她又接着说道,天真得有些无以复加,“那里不是有两个正在盖着的楼面嘛,我看上面挂的横幅上写着,工行提供30年按揭贷款。我一看,心想还不孬唻,公开宣传能贷款,比那些掖着藏着的不吱拉声的单位集资盖的房子强多了,所以就上工地里去看了一下,结果还是那个熊样,愣是没找到卖楼的。” “我正在那里转悠着呢,有一个女的大概四五十岁吧,她悄悄地看了我半天,然后就问我干嘛的,是不是想在这里买房。” “我就告诉她实话了,我是想买房,所以来看看。” “她一听我这么说,就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去,偷偷地告诉我说,我的小妹唻,你可别上当,这里的房子千万不能买,他们这是坑人的,坑一个是一个,光老板都跑两个了……” “我的个亲娘唻,”她颇为后怕地描述道,同时觉得这个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好像到处都是或明或暗的坑,遇事反应稍微慢一点就有可能吃大亏或上大当,“我一听她这么说,吓我一跳,要不是人家好心告诉我,最后咱肯定会上当的。” “你说说,咱在街里谁都不认识,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这么直愣愣地去买房,叫人坑了也是有可能的。”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回头你能骂死我的。” “所以嘛,我早就说了,这种事不能急,得慢慢来。”他佯装无所谓地笑道,但是并不能保证真有那样的事,他不骂她。 “你倒是不急,倒是挺能沉住气的,”她随即讥讽道,顺便还瞪了他一眼,表达了心中强烈的不满之意,“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在跑,你一点心都不知道操,哼!” “要照你节拍来弄这个事,我看咱到下辈子也住不上房子,只能在恁家那个小山旮旯子里窝一辈子了。” “看你说的,我怎么就没操心了?”他硬拿出一副看着极为真诚的好脾气笑着反驳道,觉得她的话着实有点匪夷所思,“我不是一有空就陪着你去看房子吗?” “问题是有很多时候我不得闲呀,是心有余而时间不足。” “另外,我不是已经到处都托人打听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吗?” “哪怕是二手房也行啊,我的要求真不高,至少没你高。” “那你打听出结果来了吗?”她故意追问。 “我问了周围的同事,”他如此告诉她,一心想要讨好她,就是怕她生气弄样,“还有我认识的一些人,人家换新房子的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卖旧房子的。” “至于新房子嘛,他们说的情况和咱看的也差不多,翻来覆去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楼盘。凡是人家单位集资盖的或者预先订购的,咱又偎不上边,一到工地问人家吧,人家连搭理你都不愿意搭理,就好像对待叫花子一样,气都气死我了,别说再提别的事了。” “那么,二手房能贷款吗?”她问,一点底气都没有。

> “我哪知道能不能贷款呀,再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好意思去向同事和朋友打听这事啊,你说是吧?”他脸红脖子粗地说道,因为被她这句无心的话一下子戳到痛点了,“噢,人家一听,你这家伙买个二手房还得贷款,还不得笑话死你呀。” “嗯,你说的也是,”她颇为无奈地同情道,感同身受的意味确实挺感人的,“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穷,人家就越看不起你,人家越看不起你,你就越自卑,你越自卑就越混不好,恶性循环。” “不过那天我在县※※对过的工商银行大门口旁边的一块大玻璃门上看见几行字,”他转口说道,心里对“恶性循环”这四个字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因为他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滋味了,“上边写着提供二手房贷款和代办过户手续什么的,结果我进去问了一圈,人家根本就不提供二手房贷款。” “当时那几个孩子一听我问这事,差点没直接笑出来,估计是觉得我就是个窝囊熊或者笨货,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银行的人。” “呦,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她坏笑着揶揄道。 “也不是。”他小声嘟囔着,但又否定不了什么。 “还说不是呢,你就是有点口呲牙硬!”她立即乐不可支地继续褒贬他道,因为这种机会并不常见,她必须得好好地利用一下才行,“你看看你,到现在还脸红呢,哈哈,没事的,小熊样,你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算是丢人了,也没几个人认识你。” 他真的开始脸红了,如她所说的那样。 “还他们笑话,他们笑话在哪里了?”她开心地安慰着他,多少还有点战友之间的朴素感情在里边掺和着,不至于让他立即恼怒起来,“你就当他们是个屁吧,啊,别理他们就是,我的乖孩子唻。” “唉,不提这事了,”他极为尴尬地说道,同时也是确认了自己真有些害羞的意思,“你刚才说到上当的事我就想起来了,永和大桥西边路南那里有一片盖得半半拉拉的房子,你知道吧?” “知道,我也去那里看过了。”她歪头回道。 “你想想,那片房子盖盖停停的,得有五六年了吧?” “以前我不知道,反正我去的时候工地上就没几个人。” “谁要是买了那里的房子,还不得跳河里死去?” “也是,要是买那里的房子可苦了!”她非常严肃地回应道。 “所以说,买房这么要紧的事一定得慎重,”他说话和个大人一样,一看就是还没真正成熟起来,而只是处于走向成熟的路上,因为他吃亏上当的事经历得还是太少了,“等咱确实相中房子了,然后再好好地打听一下,可别叫人把咱坑了,咱这钱来得可不容易啊。” “嗯,是得慎重,”她极其罕见地叹了口气后又极其颓然地说道,“梅花苑那边等咱过会看看再说吧。” “哎,对了,俺姐前一阵子回家的时候说过,要是咱看中了哪里的房子就给她打电话,她好帮着参谋参谋。”他抬头望着下午蔚蓝色的天空,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知道姐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恁姐是怕她那3万块钱花空地去,所以才这么上心的吧?”她恶作剧般地笑道,嘴咧得都和变种大猩猩一样了,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晰而纯粹的鄙视和郁闷之意。 他打小就不喜欢别人拿他姐姐开玩笑,任谁也不行,尤其是他喜欢的人,这是他心里最隐秘的底线,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也不能这么说,俺姐也是关心我的意思,”他一想到姐

姐长期以来对他无私的付出,就觉得心里特别难过,特别是当他看到寻柳那貌似天真无邪的笑脸时更是如此,于是他表情比较复杂地说道,“你想想看,她一把拿出来3万块钱,她关心一下我在哪里买房子和买什么样的房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吧?”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样说她,那样显得她很不厚道,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是,那还能有假吗?”她嬉皮笑脸地说道,愚蠢起来也是没边没沿的架势,让他好不烦恼,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好姐姐上哪找去?我看啊,有这样的一个姐姐比什么都强!” 桂卿当然明白寻柳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父母和他本人的意味,只不过眼下她还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和直白,或者说她本人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而已,因为毕竟她心里还是特别喜欢他的。 她或许认为,就凭她喜欢他这一点就足以抵消她在他面前犯下的所有小小不然的错误。 功过当然是能够相抵的,就和借钱之后再还钱的架势一样,她一直就是这么以为的,并不因为认识了他而有所改变。 “爱我就要原谅我、包容我,爱我就要体贴我、照顾我,爱我就不能对我发脾气、瞪眼、弄样,就不能和我讲这道理那道理,否则就是不爱我,或者就是爱得还不够深……”她潜意识里就是这样想的,同时她的言谈举止当中也充分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虽然她嘴里的“好姐姐”并没有林黛玉口里的“好嫂子”那种戏谑气息。 关于这一点,在他那里是没有任何疑问的,甚至都不用再验证什么就能确定,因为他早就观察并捕捉到了她骨子的东西。 很多时候他都有些自视甚高,这也毋庸讳言,年轻人谁没自恋过? 在他眼里,她几乎就是完全透明的,根本就藏不住任何的秘密,唯有如此,他才会自然而然地爱她,并且爱得那么深沉,那么义无反顾,爱到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的地步。 茫茫然当中他很快就要失去自我了,或者说他已经开始失去自我了。 听完她的话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便和她一起往梅花苑方向奔去。 路上他想,在那狭长的带状小公园里,也许真的只适合和凤贤、闻景这样的好伙计喝喝酒和吹吹牛,而不适合同天真可爱的女朋友谈情说爱,尤其不适合谈论买房子这样的人生大事,就像到赌场里只适合赌博不适合吃饭,到洗脚店只适合洗脚不适合购物,吃西餐不适合带老爹老娘去一样。 据说有一种观点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草草地解决几乎能把人折磨死的肌体欲望,多数时间里也许男人更愿意和男人在一起,他觉得这种观点颇有些道理。 到了梅花苑工地,他们看到了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虽然这个楼盘的房子不多,体量不大,但是好在主体已经完全起来了。 他天天上下班路过这个地方,竟然从来都没仔细地瞧过这里,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人要是不关心某样东西,就算是这样东西天天在眼皮子低下晃悠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售楼处就是一个小小的简易棚,也是工地的管理房,里面挤挤巴巴地摆着四张普通的办公桌,一些或新或旧的文件和图纸乱糟糟地堆满了桌面。 在东面的墙上挂着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白板表格,上面稀稀拉拉地标注了一些红色的三角号。 接待他们两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不过看样子已经结婚了,另外还有一个剃着光头的男青年,一看就是那种热衷于混

社会的小哥。 “我们这里的房子卖得很好,”那个女孩一边笑意盈盈地说着,一边用手指了一下墙上的那个大表格道,“你看,凡是标红三角的房子,都是已经卖出去的,没标的都是还没卖出去的……” “还是恁这里好啊,卖出去就卖出去了,没卖就是没卖,”寻柳激动地说道,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她终于在复杂纷乱的社会上遇到一个好人了,“不像维多利亚港湾那里,一问就说卖完了,一问就说卖完了。那边要是看你实在想买,就真不真假不假地说可以从其他预定的客户手里硬掰出来一套,而且也不一定能保证成功,实在是气人,也不知道捣的什么鬼。” “我们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事,卖还是没卖都标记得很清楚,”那个已婚女孩仰着一张看起来比较白净的小脸甜甜地笑道,犹如一个山村里面偶尔出来到镇上卖菜的小女孩一般,“我们老板说了,不管盖房子还是卖房子都得实实在在的,不能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哄人,因为我们老板就是本地人嘛,他不像那些蛮子整天就会变着法地糊弄人,自己还觉得自己有多能似的,把别人全都当成傻子。” “其实他们也能,可惜就是没能那个窝上去,光想着怎么损人利己了。” “其实维多利亚港湾的销售都是包给蛮子干的,”坐在一边的光头青年抽空插话道,他竟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实在有些意外,“所以他们就喜欢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饶人,把买房子的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地瞎胡咧咧,其实说到底还不是炒概念嘛。” “因为开发商和他们签订了销售合同,”他非常仗义而又平淡地继续揭露道,在桂卿看来并没有同行是冤家的意思,“多卖出来的钱都是他们的,所以这些孩子就没好歹地忽悠咱老百姓,那些稀奇古怪的烂招都是他们琢磨出来的,看着就和多精多能似的。” “说实话,我看见他们这些货色就烦,真恶心人,我反正是干不出来那样的事。”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到哪里都不玩心眼子。” “对,俺一共上那边去了两趟,每次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老是感觉他们设好了套等着俺去钻。”桂卿笑着回应道。 “我们现在能去看看房子吗?”寻柳问道,她更实际。 “可以,完全没问题,我这就领你们过去。”卖楼的女孩爽快地答应道,然后就让光头青年准备好三个安全帽,她随后就领着桂卿和寻柳去北边的工地上看房子去了。 在看房的过程中,当桂卿偶然得知这个房子的开发商就是他们村里的唐建华时,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但是这种非常可笑的高兴劲连一秒钟都没持续就很快消失殆尽了,因为他心里明白得很,谁是开发商和他买房子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和人家开发商根本就叙谈不上,纵然是勉强叙谈上了,到最后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因为他和寻柳两人对这个小区的位置以及房子的楼层、户型、面积等都非常满意,所以他们一回到售楼处便有了初步的购买意向,剩下的问题就是大体商量一下具体的购买细节了。 那个已婚女孩拿着计算器给他们仔细地算了一下,因为总房款是14万元,而他们能够交上6万元的首付款,所以只需要再贷款8万元即可。 因为对于这个8万元贷款没有任何具体的比较实际的感受,所以他们并没有过多地考虑什么,便基本上接受了这个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购买方案。 回家之后,他抽空就把白天看房子的事简单地和父母说了一下,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意见,也不可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意见,然后他又给姐

姐桂芹打了一个电话,把基本情况再汇报了一下。 “这样吧,弟弟,”当桂芹了解到开发商就是本村的唐建华时,她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告诉弟弟,“回头你和寻柳再去看看房子,等你们确定想买之后再给我打电话,我联系一下唐建华,看看能不能让他给你们优惠一点……” 因为压根就没想到姐姐还能有这种奇怪而又巨大的能量,所以当桂卿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感到非常意外,这种意外的感觉甚至远远超过了某种不言而喻的搁目前来讲只能隐忍不发的高兴。 其实他之所以给姐姐打电话,主要原因还是觉得她既然好不容易掏了3万块钱,那么到真正买房了必须得告诉她一声才能说得过去,才符合人情道理,而并没指望别的什么东西。 等到后来他和寻柳一起准备去签购房合同的时候才发现,姐姐真不是在那里虚客套,因为她只是找个机会和唐建华通了一个小小的电话,唐建华当即就指示售楼处给他们让了5千块钱。 开发商能直接让5千块钱,等于就是白送了一个大储藏室,这在他和寻柳看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因此,他们两人除了感到欣喜和高兴之外便只剩下惊讶和佩服了。同时,他还更爱她了,她也更爱他了,这个当然不用再多说了。

最新网址:m.irrxs.com
上一章 目录 书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