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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春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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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情人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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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闲来无事和确有用心的人炒得越来越热的情人节就要到了,这是一个自古以来就和桂卿无缘、无关也无碍的酸溜溜的节日,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事,依然照常过着他的小日子,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或者帮着家里干点活,没事的时候就到村子附近像条土狗一样闲逛一下,再不然就是看看书和发发呆,或者偶尔和寻柳联系一下,见见面、聊聊天、吃吃饭,增加增加感情等。 情人节已经像某些人热切期待的那样如约到来了,从中午的时候起天也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来了。 下午时分,他见单位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就提前走了一会,回家了。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起该到别处去,他这条老实的本地小牙狗在心理上好像还没有完全断奶。 到家后,他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信步出门了,来到樱峪水库前散步,仿佛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上有好多大事要事需要他亲自考虑。 天色将晚但尚未晚,雪欲下大但还未下大,东方天空中的月亮此时本该大放异彩的,但却悄悄地躲了起来,他虽然非常想念寻柳,但还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 就着从天而降的飘飘洒洒的雪花,伴着明暗参半的充满神秘感的片片天光,他觉得这是一个酝酿和发酵他和她之间爱情的绝佳时间。 爱情和酒一样,必须得用心酿造一番才好。 这不紧不慢的飘飘洒洒的大雪给这个著名的节日带来了令人期待、令人兴奋和令人沉醉的浪漫气氛和无法躲避的神秘气息,也必然要催生无数或叫人潸然泪下、或叫人欣喜若狂、或叫人愁肠百结、或叫人热血沸腾的各色爱情故事。 如果在这天某些人之间不发生点什么可以想象的事情,那绝对是辜负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好日子,就像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风的辜负,因为这带着微微的甜味和咸味的空气中,特别是白天县城的空气中,充满了美丽的花蕾萌发时才有的那种独特味道。 那种无所不在的令人炫目和迷失自我的,同时又若隐若现的难以捕捉的柔情幻想和幽暗刺激,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间带到了樱峪水库附近,尽管眼下正是几乎能冻死一切的严冬。 再冷的天,也冻不死伟大的爱情。 所有原本鲜亮无比的绿色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死亡的阴影,每一片叶子都带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想要为冷冰冰的冬姑娘殉葬的愁容,只是为了悼念那些已经落掉了的很快就要变成泥土了的美丽的花朵,连松树和柏树这些没有艳丽花朵的长青树木都不例外。 水库边上稀稀落落随意排列着的几棵大柳树上的金黄色枝条乱得像疯子的头发一样,还不时地被呼啸而过的北风粗粗地梳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水库南岸那些高大挺拔的像乌克兰士兵一样的白杨树此时也都老实了许多,不再敢有什么过于招摇的举动了,简直像被某个强大联盟的威武气势吓破胆了一般。 水库上的冰层初看上去是白色的,同时也是青色的,像得了牛皮癣顽疾的白人的皮肤一样,令人不敢贸然亲近。 谁知道这冰究竟有多厚呢? 想来应该是不厚的,怕是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因为好几年的冬天都不是太冷了,或者有十几年了也保不齐。 充满可资留恋的趣味无穷的旧时欢乐的寒冷冬天和炎热夏天永远都只能存在于童年遥远的记忆当中,因为大人的心事远比天气是热还是冷要多很多,似乎人一旦长大成熟了便心事多了,心事多了便再也感受不到气候的细微变化了,而不是气候真

的没什么细微变化。 山峦披着连绵不绝的灰黄色大衣,显得毫无生机,天是灰蓝色的,略微叫人兴奋,冰面是灰白色,又在中间投机取巧地搞了些折中的意味,唯有落凤山半山腰的几片大石块底下,还有几株快要看不见踪影的野生火棘全身挂满了红红的豆子,给这片阴郁、笼统、广袤的天地增加了一丝模模糊糊但是却让人心头不禁为之一亮的异色。 哦,那异色,太销魂了。 “黄昏之后的寒夜是那么的纯洁和善良啊,”他像一头胃部有毛病的老牛在反刍一样慢慢地想道,仿佛在和即将披上浓重黑幕的山村冬夜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尽管他总是认为自己并不精于此道,“可以任我去挥霍和浪费,哪怕是在我心里什么好的打算都没有的时候也是如此,从不失约。” “应该没有谁会从黑夜中像鬼一样跳将出来给我一星半点我难以平静地接受的抱怨和指责,就像那诱人的月亮似乎原本就不曾真切地存在过一样,如果深入地想一想的话。” “所以,我愿意把生命的一半交给它,好在它怀里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安眠,每晚都可以雷打不动地做一个香甜的好梦,梦见自己变成一道亮丽的闪电,一片孤独的云……” “天地间照例隐藏着无尽的其实完全可以被人感知的美好,”他将已然被冻住了的想象力又延伸了一下,“只是它不愿意轻易地都表露出来罢了,正如眼前这些不同寻常的动人景象,既能温情似水地实实在在地脱光衣服给人看,又能冷若冰霜地毫不留情地穿着厚重的衣服往前跑去,任谁也抓不住它那冰凉而又温热的变幻莫测而又一成不变的手指,或者是落在后边的一双双毛茸茸的脚丫子,或者是那条蛊惑人心的长满黑色绒毛的漂亮无比的长尾巴,哪怕开挂了也不行……” “冬夜,温柔地飘雪的冬夜,像是什么样的女人呢?”桂卿随即又想道,三句话不离老本行的意味颇为浓厚和醇烈,脑袋被徐徐袭来的冷风刺激得有点过度运转了,他却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有强于别人许多的思维能力,“必须得像个风情万种的极为低调的女人,而且是漂亮至极而又柔情似水的女人才行。” “如果她愿意屈尊俯就嫁给我,那么我们会不会过好这充满别样焰火的漫长一生呢?” “她会像《聊斋志异》里的聪明调皮的狐仙一样,天一亮就转身消失吗?” “哦,索性娶了这个默默降临的冬夜吧,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变心的,正如她永远都不会对谁上心一样。” “哦,仿佛有一个动人的低低的声音在劝说,娶了冬夜吧,她应该永远都不会走远的,正如她永远都不会走近一样。” “哦,娶了冬夜吧,一旦动心娶了她,哪个男人都不会后悔,哪个男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饱受爱情的无情折磨,哪个男人都能长生不老,并和其生死相依的……” “我可以在冰面上像个有经验的老渔民一样使劲砸一个窟窿,”越往后,他想象的事情就越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用“天马行空”这四个字来形容那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只可惜他脑子中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全自动运行的,并没有他个人半点功劳,所以好也罢歹也罢,都和他本人没甚关系,“可以搬个马扎子蹲在那个不停地冒着白气的窟窿边,用一根细细的青青的长长的没有砍掉尖梢的竹竿来钓鱼。” “如果能钓上来一条叫人感觉诧异的美人鱼也没关系,那是老天对独钓者最高贵最适宜的奖励。美人鱼当然会有美丽的脸庞和迷人的身段,只是两条腿是长在一起的,因为好事不能全占了。” “钓鱼的时候,最好能在怀里抱着一大块混合了豆子、花生、高粱

、小豆的麦子煎饼,煎饼里面再卷上满满的辣乎乎的黄黄的酱豆子,那就比较完美了,简直赛过活神仙了……” “在吃饱穿暖之后,人生还需要些什么不是太必要的东西呢?”现在他的所思所想已经和眼前的各种景色关联性不大了,他似乎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俨然一副超凡脱俗、大彻大悟的样子,“就是卷酱豆子的煎饼,就是在冰面上钓鱼,或者索性什么也不干,就在水库边闲闲地溜达来溜达去,像个快要痊愈的神经病一样。” “当然,一个可爱的善良的涉世不深的女朋友还是不可或缺的,就像吃菜不能没有盐或者吃盐不能没有菜一样。” “这女朋友就像水底下用肉眼看不见的鱼,吃了一条就少了一条,尽管还会再生出许多嫩嫩的小鱼,但是原来的那条毕竟被吃掉了,毕竟不能再复生了……” “鱼卵虽然可能会有很多,很多,”他虽然想得越来越离谱了,信马由缰的舒服感觉不断涌上心头,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一贯散漫无为和顺其自然的性格特征,因此他完全沉浸在愉快的遐想当中而不能自拔,哪怕此时山崩地裂、星辰坠落他也会无动于衷的,“不过既然天气这么寒冷,冻得人心都不再热乎了,再多的鱼卵恐怕也都冻死了。” “女朋友想来也应该是一样的,冬天是不会有卵的,是会无情地被冻住的,因而也应该是不怎么有热情和有活力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是例外,也不知道例外的人里面有没有寻柳,那个叫人迷惑不已的她,冰冷冰冷的感觉,好奇怪啊,三层新套的被子估计也暖不热一具没有正常体温的身体……” “什么样的鱼比较好吃呢?”因为食与色历来都是休戚相关、扯扯不断的,所以他进而想到吃的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虽然此刻他的腹中并不缺少食物,“是本地鱼还是进口鱼?” “这个恐怕不好判断。” “不过,肉嫩、刺少、干净的鱼总是受欢迎的。食肉的黑鱼真是太恶心人了,我打小不喜欢吃这玩意,它从来都是靠着吃别的鱼活着的,这种天生的垃圾、寄生虫、虐待者是没有灵魂的东西,是该被诅咒的。鲫鱼的味道倒是鲜美无比,只可惜小刺太多,不易下口,另外的缺点就是个头很不均匀,大的大,小的小,不成体统。” “鲤鱼看起来还不错,可以清蒸,可以红烧,还可以用其他不同的方式被优雅地吃掉,如果是野生的那就更好了,会吃鱼的应该都喜欢吃鲤鱼的,一种可以跳龙门的鱼啊……” “冬夜虽然是天下最正宗的女人,”他的思维又从物投向了人,并且神经质的意味也慢慢地变得单薄了不少,常年大量喷涌的趵突泉都有枯竭的日子,更不要说他脑子中那点可怜的灵气了,“但更是人人都钦佩的母亲,而母亲向来都是不容亵渎的,甚至连往不好的方面想一下也不应该,这必须是一种不能饶恕的罪过,就算是为了人类的虚荣心,或者是繁衍的需要也必须得如此……” “而鱼却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女人,”他又想道,因为独自一人在冷凄凄的冬夜里胡思乱想给他的心灵带来了足够多的快乐,所以他恨不得现在的时光永远延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直到世间的一切都被风化掉为止,“因为鱼的品种很丰富,什么样的都有,包括那些吃草的鱼,吃鱼的鱼,吃人的鱼,不是鱼的鱼等等……” “既然女人可以是鱼,”他顺势又想道,决心不辜负山村寒夜的慷慨馈赠,一定要用最虚幻、最变幻多端、最不值钱的,同时也是最实际、最出色、最能拿得出手的良好表现来报答人家,“那么男人最好是狗,虽然是猫更好,但是猫这种家伙太过高傲了,而且貌似还有一定的思想,一种独特

的动物的思想,这其实并不适合男人的基本情况,所以男人是狗最好……” “只是让一条狗去爱上一条鱼,”他如此想得更远了,对旁人来讲已经完全没必要去挽救他了,虽然此时并没有旁人在场,“似乎情况有些太残忍,太不入路。可爱情从来都是伟大的,且必须是伟大的,值得歌颂的,必须是足可以诱惑那些铁石心肠的冷酷无情的人的,所以狗最终还是能够爱上鱼的,正如鱼最终也会爱上狗一样。” “那么,鱼会坦然地自然而然地爱上狗吗?” “狗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因为它是狗,智商非常有限,况且情商也不高,虽然在这方面猫比够还差劲……” 当桂卿还想着要给寻柳打个电话的时候,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鬼使神差一般,单调枯燥的手机铃声把他从纯幻想的无序混乱的幽冥世界中给拉了回来,同时也打扰了他独守的那份狗屁不是的清静。 “喂,你在干嘛呢?”电话里立即传来了她那标志性的傻乎乎、甜腻腻、脆生生的乡村好声音,一个似乎陌生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但同时又是非常真实且非常可信的声音,他对此当然是无法怀疑的。 他是万万拒绝不了这个声音的。 “闲着没事,正在家门口的水库边转悠着玩呢。”他答道。 “哎呦,还怪浪漫唻,你一个人吗?”她问,应该是笑着的。 “要不你过来吧?”他热情地调戏道。 “我不去,冻死人了,你难道不冷吗?”她既答又问。 “哎呀,怎么会冷呢?”他会心地笑道,看着就是心情颇佳的样子,同时自己又使劲暖了自己一下,借着她在远方传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和热,“就算是再冷的天,只要接到你的电话,也就不觉得冷了。” “别胡扯了,我不信!”她故意气他道。 “你不信,我就无话可说了。”他也故意回道。 “哎,你那里下大雪了吗?”她又笑问。 “咱们两家离得又不远,既然你那里都下了,俺这里能不下吗?”他笑嘻嘻地挖苦她道,就知道她是没话找话说。 “给你说吧,俺这里不光下了,而且还下得很大呢,不信你来检查检查,我的手都快冻僵了,就为了给你打电话。” “对,你说的也是啊,哈哈……”她像平时一样开朗地笑了,傻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勾起他心中层层的怜香惜玉之意了。 “好同志,这么冷的天,冰天雪地的,千万可别冻着啊!”然后她话锋突然一转,随口又关心道,顺便就给了他一个小甜枣。 “哎呦,谢谢关照,我真是受宠若惊啊。”他笑道。 “哎,对了,你怎么也没想着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啊?”她接着问道,并不在意他的感谢之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啊,是情人节呗。”他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于是有些心虚地答道,但却虚得十分真实和感人,虽然能感动的人只是他自己而已,与旁人皆不相干。 “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她责问道。 “我正想打呢,这不你就打过来了嘛,”他红着脸狡辩道,也觉得自己脸皮着实有些厚,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至少是应付不过去,“再说了,这是情人节,咱们俩又不是情人——” “胡扯,你说谎!”她使劲地恼怒道。 “天地良心,我骗你干嘛?”他直接骗她道,不知自己几时学会了

如此骗人,“我真想给你打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愤然提醒道,似乎气得不轻,但又碍于淑女的架势不好过于发作,“你刚才说什么,咱俩不是情人?” “对啊,当然不是情人关系了,”他执拗而又开心地说道,恰如过于自信的老猫调戏已然长大了的小老鼠一般,虽然这样其实一点都不好玩,尤其是对她而言更是如此,“情人是指那种关系,就是不正常的非法的关系,而我们顶多算是恋人,恋人并不是情人,懂吗?” “不懂,我没你能!”她理所当然地噎了他一句,小小地使用了一下女朋友才有的特权,显得非常开心,“我觉得我们之间就是正儿八经的情人关系,所以就得过情人节,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那好啊,你既然觉得我们之间是情人关系,那么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他厚着脸皮追问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觉得大好时机终于不请自来了,天下竟有此等美事,他真是不枉此生。 “我不说。”她也很执拗地回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举动了,女孩子怎能随便说喜欢别人这个话呢?他此举真是让她有点勉为其难,简直太不体贴人了。 “为什么?”他摆出一副一条道走到黑的非常可恶的样子问道,浑然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这着实让她感觉着急和生气,“你不说,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我怎么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你都上过俺家了——”她说得够清楚了。 “哎哟,上过恁家能说明什么呀?”他再次故意逗她道,好像还没有调戏够,还要再好好地显摆一番,“我根本就没想这么快就去恁家的,因为我一直从你身上看不见明确的意思,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想看见什么意思?”她直接问他。 “就是你对我的肯定和认可,”他非常肯定地回道,打算一次性地把她逼进死胡同里,“就是我要确定你是喜欢我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还要我亲口说吗?”她不高兴地问道。 “必须要说的,我想亲耳听到,否则我心里不踏实。”他道。 “我不好意思——”她嘴软了,但是事情的性质已经起了根本性的变化,他非常迅速地就捕捉到了其中的意思,因而兴奋得不得了。 “那么,你喜欢我吗?”他再次逼问道。 “我不想说。”她再次说了实话,想来脸也红了。 “你喜欢我吗?”他不依不饶道。 “我还是不想说,”她心里早就开始投降了,只是还没正式挑着个白旗举起手来而已,她现在还差那么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嗯,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当然好了。”他道,已经胜券在握了。 “你先等等,”她柔柔地回道,真是吐气如兰、出口成香,他绝对闻到其中醉人的气息了,“好吧,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直接晕了,算是开始了某种新的生活。 “行了吧,熊样!”她嗔骂道,算是结束了某种旧的生活。 “好了,很好,谢谢你,我明白了……”他非常心酸地嘟囔道,重获新生的感觉立马就有了,其中细节连自己都无法描述清楚。 在不长的时间里,他抱着那部海军蓝的诺基亚手机在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子,犹如戴着眼罩的小毛驴头一次欢快地拉磨一般,都快把脚下那片硬硬的地方踩成了湿滑的冰面。 原本应该被脚上的泥土弄脏的地方,因

为他走得时间长了也没有被玷污,只是留下了凌乱不堪的厚实的脚印。 他也不觉得天有多冷了,空气有多凉了,似乎整个世界都与他暂时隔绝了,除了家在走马岭南边不远处的她之外。 他的心和她的心终于连上了,一如火线碰上了零线。 “好了,先饶你这一回,”她继续娇嗔道,不愿意有任何的放松,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直接了,“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也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你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吗?”不待他说什么,她又问道,心情好得要命,“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明天咱去逛街吧,到比较大的城市湖东区去旅旅游,如何?”他随即建议道,觉得这个不偏不倚的主意应该还不错,她差不多能欣然同意,“我听说今年那里的解放公园有灯展,不孬,非常值得一看。” “行,我听你的。”她喜笑颜开地答应道。 现在她心里高兴得都没法再多说了,她以为连她说话的样子仿佛也已经被那个可爱的他看到了,她的灵魂从今以后就是完全开放的了,至少在他跟前是这样的,她几乎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和她通完情意绵绵的热热乎乎地电话后,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做的一个梦。 在梦中,他来到了奶奶住的那三间老石头房子里,每间房子里面都点着一支明亮的红色的蜡烛,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西屋的西墙上挂着一个硬纸盒子做的东西,里面插着一大把开满红花的带着绿叶的石榴树枝。 南墙的窗户底下也有一个硬纸盒子,里面同样插满了开满红花的带着鲜嫩绿叶的石榴树枝。 那些石榴花红得特别耀眼,就像透亮铮明的鲜血一样,石榴叶青翠欲滴,十分惹眼,似乎比火红火红的石榴花还要好看几分。 绿色并不逊于红色,从来都是如此。 他在梦中被所见之物的美丽色彩震惊了,他从来没想到梦里的东西居然可以如此鲜亮,如此逼真,如此栩栩如生。 奶奶就在院子里,她可能在用柴火烧锅做饭,也可能在用皂角皮洗衣服。 他想要走出屋子到院子里去看看,于是就走出了屋门,跨过了那道弯弯曲曲的槐木门槛,一脚踩在了屋门前那块镂空的长方形石头上。 那片石头大概有一平方左右,厚约十公分,看样子原来应该是一个石雕的窗户。 以前的老房子经常用这种窗户,它虽然看着比较笨重,但实际上却非常结实。至于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他就再也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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