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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雪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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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香(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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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细端详着她的神色,心想:她终究还是因着今日的算计,不好受的。 随即改了主意,轻声道: “罢了。你今日也折腾了一整日,想必也疲累,好生歇息吧。朕就......回去了。” 嗯? 她颇有些意外,连笑意都真了几分。 “那陛下……您也早些休息!您眼下都有乌青了!” 他望着她的笑颜与眼中的担忧,心头没由来一暖,低声应道:“好。” 转过身,独自往长秋殿方向行去。 她直愣愣站在殿前,凝望着他的背影,自觉有些寂寥。 他当真变了许多。 初识之时,他目中无人,睥睨冷傲。 那个雨夜,他霸道强势地将她占为己有,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再到如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揣度着她的心思,还会将一些事情,解释给她听。 她心中很清楚,这是一个他逐渐向她敞开心扉的过程,但悲哀的是,她终将会辜负这份信任。 因为她不会原谅她的过去。 她来到他的身边,目的本就不纯,却眼睁睁看他在她构造的虚幻情意中越陷越深,甚至甘之如饴。 于是,这让她除了计谋一步步得逞的爽快以外,还多了些内疚与痛苦。 还是躲着他些吧。 她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宫中。 深冬的冷寒还未尽散,连日的绵绵阴雨更是昭示着春快将至,可不知为何,今年的初春总是比往年要更冷一些。 晏淮序与季承安仿佛在南境凭空消失了一般,始终了无音讯。 因着下雨,柳烟浔已经好几日没去找林瑶她们切磋,拨雪如临大赦,刚好躲懒。 惊鸿殿的廊下唯有她一人,正捧着那本借来的医书细细琢磨人体经脉,时常再抬手比划两下,想起仍不知所踪的他们,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转眼,雨便下得急了些。 她想收拾收拾回屋中去,一阵疾风把树上被雨打蔫的嫩芽刮下来几片,随风逐雨,飘至她的书页上。 她刚刚拈起,却见拨雪匆匆跑来,左顾右盼一番,带着几分神秘道: “夫人夫人,东宫的人说,有要事求见。” 她微微一愣:“东宫?” 阿序不是还在南境吗? 东宫的人为何这时来找她? “可看清了是什么人?”她谨慎问道。 “看打扮高高瘦瘦,但是身形却不熟悉,应是一个新来的宫人。”拨雪回想一番,缓缓道来。 “此前从未见过?” 她摇了摇头,诚恳答道:“那人垂着头,始终未抬,气质却不错,像是个俊坯子,若是曾经在宫人里见过,奴婢定是忘不了的。夫人……您要去吗?” “看来我们拨雪没少留意宫中的好看男子啊。”她憋着笑打趣,又斟酌片刻,笃定道:“去见一见。” 既是打着东宫之名,不论是真是假,她总要去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像书里写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拨雪小声辩解,为她撑起伞来,并肩而行。 她在伞下远远瞥见了那个宫人,隔着雨雾,那宫人一袭东宫服制,低垂着头,她如拨雪一般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却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的手有些颤抖,往前快走了几步。 “哎,夫人!别淋着!” 拨雪追来,把伞朝她头上挡去。 她一把按下她的手,头也没回道: “不必跟过来,在这儿等着我,别让咱们宫中人看见。” “是......” 拨雪无奈应下,撑着伞留在原地,满目忧色地看着她迎着雨往前走去。 四周的雨声仿佛瞬间消散,记忆里那个牵马等在府门前的少年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叠起来。 仿佛时光回溯到从前,他如现在一般,站在这天地之间,等她一步步奔向他。 可这回,她却不能扑进他怀里。 她颇有分寸地站在他不远处,张了张口,落下的雨滑进她的口中,有点咸。 “对不起。” “你说……什么?” 他似是没听清楚,有些疑惑地望她一眼。 “哦……你回来了?为何打扮成这样来见我?” 她微微抑着声音的轻颤,故作镇定问道。 “我是乔装打扮,悄悄回来的。在怡王眼中,我仍在南境生死未卜。这样,他在京中不会过多设防。” 他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我找到了刘舆与他勾结的证据。” “是什么?” 两人虽隔着远了些,却共沐着同一场雨,衣衫尽湿。 “怡王身边……可有一个叫刘筠的女子?那是刘舆唯一的女儿,当初非他不嫁,一心随他赴京。刘舆记挂着女儿的安危,便事事都听他的筹划。晏长舒此人,真是深知,利用旁人心尖上的活人,比任何死物都更得心应手。” “刘筠……流云。” 柳烟浔喃喃道,想起曾经云景别院里陪着她说话的那姑娘。 “我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明日我请宫中画师画出来,再送给你,届时,你按着图寻人即可。” 她可真傻。 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甘愿为奴为婢,也要跟在他身边。 晏淮序深深凝着她。 她仍是这般冷静敏锐,他刚将证据说出口,她便即刻一一对应上了京中的事情。 “好。承安拿到了他们往来的书信,只消再找到她这个勾结刘舆的人证,这事儿便成了......咳咳。” “你怎么样?” 见他咳了几声,她眼中即刻挂上忧色,刚往前迈出一步,却又恰时止住。 “你们在南境……都受了什么伤?季承安如何了?” “我无妨,就是被刘舆围剿时,添了些皮外伤,那边气候诡谲,寒气入肺,休养些时日即可。承安他……承安他右手的筋脉有损,暂提不起刀。不过还好……未辱使命,还得了些意外收获。”他压下心头的感伤,抬首道,“如今,还有一个要紧事。” “什么?” “李旻。”他淡淡道,“既已开春,他便快要离京了。” 他这话倒是点醒了她。 她沉吟片刻:“既然无人知道你回京,那不妨再帮我一个忙。” 他凝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轻轻笑了,旋即应道:“好。” 连日的雨终于落

毕,就连风中都夹杂着青草香。 李旻站在城门处,一身枷锁镣铐,饮完李贵嫔递过去的一杯酒。 “此杯,当你我父女送别。爹这一去,此生怕是不得再见你了。陛下如今心慈,并无累及你和惊华,若放在几年前,他怕是会诛尽咱们全家。” 饶是李贵嫔的记忆中,对这个并不怎么关心她的父亲,并无太多情深印记,可在这长亭柳枝的送别情境之下,也难免染上几分愁绪。 “爹爹,您一路保重。” “哈哈,放心......自会有人护着爹爹性命。”李旻苦笑两声。 张美人身为李贵嫔的多年好友,陪她一同前来,立在一旁看他假惺惺地关心,心间不由得冷笑几分。 若当真关切,做那些自私的龌龊事时,怎么不想想身后的妻女家人? “好了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此处风大,贵人们还是快回宫去吧!咱们还要赶路,莫要误了路上的时辰。” 一旁喝完酒水的狱卒前来催促,拾起李旻的铁链,朝她们下了逐客令。 旋即拽着他,往城郊走去。 李贵嫔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却见张美人站在地上未动。 “哎,你......” 她话还没问出口,只见张美人捂着肚子,嘴唇都咬白了,道:“姐姐,我好像受了风寒,肚中绞痛……您先回宫,向陛下复命去吧,别误了时辰。那儿有个散医,我去让他开些药……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哎哟......” “你要紧吗?”李贵嫔坐在车中,看她一脸苦相,担忧问道。 “要紧!我怕是撑不到回宫寻太医,需得立即缓一缓……你快回去吧,当心陛下迁怒!” 张美人说罢,继续捂着肚子,往那医摊挪去。 “带银子了吗?”李贵嫔探出头,朝她喊道。 “带了带了!” “记得治完病雇辆车!” “知道了!” 李贵嫔眼看着她在摊位前坐下,思及等她复命的陛下,吩咐道:“咱们先回宫吧。” 张美人余光见马车缓缓离去,望着眼前一身宽衣道袍,粘着胡子假扮医士的柳烟浔道:“甩开了,之后要怎么做?” “张姐姐,你可要想好。你今日私自出宫,询问李旻,若被陛下知晓,说不定……会有雷霆之怒。”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脱了道袍,摘下假胡子,露出早已穿好的侍女装扮。 张美人沉吟片刻: “我知道。但你既说,他知晓当初我家的事情,且同怡王脱不了干系,我便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我不想当个混沌活着的傻子。” 柳烟浔颔首:“那你待会儿见了他,可要演得真一些,莫要被他觉察了破绽。” “好。”她坚定地点点头。 另一头,晏淮序安排的人手早已等在京郊,见李旻和狱卒的身影远远出现,便向众人打了个手势。 霎时,几个打扮成刺客模样的人,猛地朝李旻飞去。 与此同时,另一旁即刻窜出几人,同晏淮序派来的刺客打作一团。 晏淮序远远看着。 怡王果然派人跟着李旻。 狱卒瞧见这么多高手,甚是慌张,拔刀望着两拨截然不同却打得不可开交的人马,不由得有些糊涂,问李旻道: “你竟

这般招人恨吗?哪些是护你的,哪……哪些又是杀你的!” 李旻即使一把年纪,见此杀伐之景,也生了些慌乱。 “我,我哪儿知道!” 旋即,一个蒙面男子闪至他们身侧,一记手刀,悄无声息地放倒了狱卒。 李旻刚要惊叫出声,却见这蒙面男子一把拉住他,大声喊道: “是王爷让我来救你的,跟我走!” 随后,便将他拖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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