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龙凤山工区全面恢复施工以后，总部人员开始陆续往回撤。水芙蓉决定详细研究一下这里的工作，她最担心的是龚向阳和石达都愿意承担的发电站的安装，于是和田时轮商量，留下龚向阳负责安装工作，石达去朝天口工区，负责排灌站的装配工程。水芙蓉、田时轮、龚向阳、唐国安和胡区民在水电站工地待了一整天。高高耸立的开着大窗户的主体建筑大致完工了。屋顶上升起了一面崭新的红旗。张高官亲笔题写的“龙凤山水电站”六个大字，已经用厚钢板切割出来，漆成红色，用粗钢筋和钢管撑在大门上方。两旁竖立着八面彩旗。红旗飘飘，彩旗招展，衬托得建筑物更加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焊枪喷出蓝色的闪光，木工在工棚里敲敲打打，泥工正操作“抺灰机”进行粉饰，漆工挥舞着油漆刷子。龚向阳四外打量了一下，便和唐国安将一幅详尽无遗的安装说明图平展在工作台上。田时轮心里不再怀疑了，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胡区民兴致勃勃地要求总部把他们缺少的测量器、刮锈器、自动电焊机和一些安装工具设备调齐备。水芙蓉和田时轮分头给株州电焊机厂发了电报，向一些县、市物资公司和当地企业挂通了电话，要求他们尽快完成加工订货任务。龚向阳一反常态，啰唆得使水芙蓉感到奇怪。他反复提起丁复生，说保管员的伤势已经明显好转；虽然相当虚弱，但却苦心琢磨出了一种代替仓库人工查温查湿的“遥控仪”，还设计了解决仓库搬运机械化的“上下垛机”。“我看了他绘的草图，听过说明，有成功的希望。”水芙蓉在他肩上拍了拍：“想要我做什么，干脆说出来好了。”“去仓库看看他，他渴望对你讲几句话。”水芙蓉跟随龚向阳走进仓库的办公室，看见丁复生伏在桌案上聚精会神地翻阅机械设计资料和图书。保管员一眼瞟见了总指挥，惊喜得一下跳起来，图纸、书籍和钢笔都飞到了地面上。他肩胛上的夹板刚刚松绑，面容憔悴，颧骨高高地突起。水芙蓉坐到椅子上，和善地安抚着。“放松点儿，别紧张。”她指指身边的另一条凳子，示意他坐下，“伤好些么？”“好了，已经不痛了。”丁复生听话地坐下去。隔了一阵，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讲起来：“自从他劳改期满释放以后，就打算老老实实的劳动生活，而在保管工作中又出了差错，他害怕极了，生怕再次受处罚。多亏领导帮助，才使我度过了难关。”丁复生的眼圈红了，苍白的脸上透现出病态的红晕，双眼显得迷惘失神，一切都透现出这个不幸的人内心的极度悲怆。龚向阳伸手从壁钩上取下一条干毛巾，替他擦干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心平气和地说：“你好好干，不要多想。”“嗐，”丁复生叹了一口气，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请相信我，”丁复生好比被拉出了泥坑一样，感到轻松了。他双手扣在胸前，眼睛望着水芙蓉和龚向阳，“我会把全身精力集中在工作上的。”“你的表现不错，我们信任你。”水芙蓉握住丁复生的手，“但是，我还想提示一句，命运差不多总是操纵在自己手里的。”丁复生感动得珠泪双流，双肩抽搐着。他觉得水芙蓉的手传出了一股温润的暖流，很快流进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爽、欣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事业和前途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