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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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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皆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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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挂,繁星攀满夏夜的天空,蝉鸣在耳畔此起彼伏。装有醒酒汤的瓶子正温热,蒋汐攥了攥手中的外套,来回踱步许久,还是迈了出去。 袁伍寒靠坐在硕高大树下,衣襟微敞,颧骨下两层里衣显得有些凌乱,一瓶见底,瓷身相撞,声音清爽干脆。 “你知道我的酒量,回去守着郡主吧”袁伍寒撇撇头,身子在月光的阴影里晃了晃,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酒劲一阵,他稍迷糊回头,却在认出眼前人那一刻愣了愣。“这么晚,郡主还不睡” 他掂量着手中的瓶子,随后放到一旁,放眼眺出去,只有零星的点点灯光在月色中闪耀。 蒋汐莫名涌上了一股酸楚。 酒香随风扑鼻,思绪纷飞,她的心倏的一颤。 “要喝一口么?” 袁伍寒换起一瓶新酒,蒋汐默默蹲下,垂眸摇摇头,转身同样靠坐在树腰前。 风吹得紧,她将外套递给他,袁伍寒瞧见她拇指之下压了张字条,借着月光,勉强能认出“寒疾”二字。 “王霖告诉你的?”袁伍寒接过衣氅,字条的位置还有她手掌的温度,“谢谢” 蒋汐稍稍摇头回应,左手的瓶子还没递出去,男子的话音再起,“我是习武之人,夏季夜半的凉风不算冷。披上吧” 他微微侧身,欲动身却止了片刻,蒋汐转头时对上他的眼神,袁伍寒低眸,这才替她盖上双腿,“寒从脚起” 随而落回原位,顾自捎起刚才剩下的那瓶往喉里倒。 蒋汐看了看左手的瓶子,两人相安无事地一动一静,仿若把夜晚隔成了两半。 她听见酒瓶滚落的声响,感觉到他起伏上下的动作,左手握着的温度渐渐褪去,脑海中模糊的回忆却渐渐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将瓶子递出去。眼泪却在脑袋动弹的那一刻夺眶而出。 物是人非。 袁伍寒眉眼微红,脸色也沾了醉醺的酒意,风吹得他眼睛泛干,视线顺着她的手看向脸颊时,那两行稍亮的泪痕轻轻刺了回来。 “你一哭......” 话音未完,袁伍寒哑声苦涩笑了笑,随而止住思绪,左手顺势接过那瓶子。果然,是醒酒汤。 差点真醉了。 “郝亮会留下,办完事我就回来”袁伍寒将那汤水一饮而尽,随后把怀中只打开过一次的字条递给她。 “今晨的消息。不要太担心,我们一直在找” 蒋汐点点头,袁伍寒看出她的神情,洒脱笑笑,“要说谢谢的话,你不也救了我吗?” 远处零星的灯火接续黯淡,他回过头,“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跟你哥走?从一开始又为什么想要跟我走?” 蒋汐的眼神只是有些涣散,袁伍寒瞬而起身,差点又忘了她说不出话。 “走吧,回去歇着。明日醒来后,郝亮会陪在你左右” * 马蹄浮起阵阵尘灰,蹄踏声愈近愈响,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皮肤间凸起流线,血管醒目。为首的一胖一瘦两名衙卫整肃纪律,近二十名捕快抖去疲态,偏瘦的衙卫一声令下,齐整的“恭迎驸马”脱口而出。 付源下马,清了清嗓子,“高县令,不在?” 偏瘦的衙卫挂着笑脸,“启禀驸马爷,我家大人现正在炎渔村查案,卑职钱柏,这是毕亚禄,我俩奉大人之令至此恭候驸马爷。”

偏胖的男子面色不满地看看付源,礼数倒是分毫不差。 “驸马爷让我先来探路。鄙人姓付,地方县级捕快最多不过百人。泾县虽大,但地靠鄢省边境,这来仪仗迎接的已有近二十人,再剩多少保护百姓、又余多少守在你家大人身侧?案子查了过半月,可有任何线索?” 毕亚禄以胳膊肘佯作不经意将钱柏撞开,亮出声音,“付大人说的是。半月前,我泾县先是失踪了一名风尘女子,后有两名女童无迹,到现在又多了五名男童失踪。” 付源抬手,“毕、钱二位大人留下,其余各司其职” 钱柏遣散众人,毕亚禄接着道,“卑职查过,八名被害人之间除了那风尘女子与一男童外,其余并无任何关联,甚至连塾生、邻乡都算不上。风尘女子名唤杜玉,收养了叫聂铭的男童。七名孩童年纪不大,除聂铭外,其余皆在七八岁左右。聂铭、杜玉同旁人并无来往,不清楚年岁。” 付源点点头,钱柏笑嘻嘻地接下去,“付大人,据卑职所知,那聂铭曾是炎渔村张员外家的小妾所生,但张员外一家曾在七年前被强盗血洗。只是,这聂铭小儿似不是张家的种” “高大人料不该是因为这个才去炎渔村?” 毕亚禄有些哭笑不得,“案发之后,我们的人加强戒备,最后那名男童失踪之时被我们发现,一路追踪,确是在炎渔村跟丢的。” “如此,你叫毕亚禄?”付源转身,“你抽两个机警知事的给我,我带的这六名侍卫武艺高强,便留四人协助。”他再看看钱柏,“希望二位大人善用手下,避免再有被害人出现。” * “少督主,将她与那郝亮绑过来,若燕王知道了,会不会——” 马车颠簸向前,余淮飞左手搭在左膝上,眼神里颇有些桀骜,牧原看他面色,很快止住了嘴。 “她是郡主,我有什么资格绑她。自己男人身陷险境,强令随从带她去救人,这不合理么?” 牧原凝神,袁伍寒不愿与余府同路,寅时未到便先行出发,却只带了寥寥几人,剩余人防守严密得可谓是滴水不留。幸得少督主早将牟宫摸得一清二楚,才从那密道处将人带走。 余淮飞眼神发狠,“将心腹和手下留给她。泾县是什么地方,他袁伍寒还真以为自己能耐胜天。既怕她有危险,那便偏不要他如意” 牧原低头不再接话,“唔唔”的声音渐起。余淮飞示意将她嘴上的封条撕开。 蒋汐一脸惊恐,余淮飞眼里尽是不屑,牧原刚要靠近,她便双腿胡踢,情绪高亢,却始终说不出话。 “还真是个小哑巴郡主” 余淮飞幽幽地看着她,“自我介绍一下,余淮飞,鄢省少督主。初次见面,还请郡主稍安勿躁” 牧原受意上前,蒋汐扭着身子往角落去,男子躲闪她的攻击,终将绳索拽开。 蒋汐睫毛下的泪还未滑落,余淮飞讽笑一声,“怎么,郡主以为我会做什么?” 蒋汐把准腰间的扬匕,余淮飞摊开手以示无奈,“袁伍寒的女人便这么蠢?要真想绑你,还会将那匕首留在你身上?” 蒋汐张着嘴却没个整声,余淮飞讥笑着叹口气,“哑巴女人有什么意思” 他别过蒋汐的下巴,“你的驸马独身入虎穴,你不担心他么?” 蒋汐拧拧眉,狠狠瞪着他,眨巴的眼睛却稍泄了气。 “郡主不妨再好好睡一觉,醒了便能见到你那心上人”余淮飞勾唇一笑,稍用力把她打晕,再示意牧

原加快速度。 这个时间,说不定袁伍寒已经将那废物县令找到了。 * “吴大人,听那泾县百姓所讲,炎渔村这几年越发阴森,听说,日落之时还有幽鬼出没.......” 天色渐暗,两名带刀侍卫双腿发软,袁伍寒掷出识字将飘飞的暗红物件打落,原是衣裳布襟悬在枝头。 “不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做过错事?” “不,也不是”史宽颤颤巍巍,“这人人鬼鬼的,要是真被盯上,总归是很吓人” 袁伍寒淡淡笑出声,“有时候,人心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面对未知,你越怕,就越会输” “啊——救命——” 史远原地起跳,史宽闻声颤得更凶了些,袁伍寒两步上前将他后背的树枝取出,顺带敲了敲二人脑袋,“实在害怕便在此地等我” 转身后,那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冲向袁伍寒身边,“小人知错,吴大人恕罪” 袁伍寒刚要说什么,左前方破屋的位置像有悉悉簌簌的动静,他放低音量,“既然活着来,那便活着回去领俸禄。都是有家室的人,保护好自己。” 史家兄弟平复心情,认真点头示意。袁伍寒蹑脚往前,刚看到什么,身后便有打斗声传来。 “放开我大哥——” 两名黑衣人蒙头将史远拖走,另一人正被三人围攻。袁伍寒轻功一跃即将三人制服,另两黑衣人所见当即撤逃,袁伍寒迅速追上去,两名脱身后侍卫紧随。 “大、大人,那些人追过来了” 高树斌软倒在地,身边捕快将其搀起,说话都不利索,“弟兄们,抄家伙,今日便在此跟他们斗个鱼死网破!” 众捕快面面相觑,壮着胆子应了声,袁伍寒踢门而入之际,众人皆俯首示弱,叫苦不迭。 “鄙人姓吴,余少督主派我前来查案” 他淡淡开口,警惕地将众人扫了一遍,角落门缝隙外的眼睛瞬而后撤,袁伍寒紧追,两侍卫正先一步与那人缠斗。 袁伍寒迅速掺入,那人斗不过即认输,史家兄弟押人之际,大口鲜血从他嘴里溢出。 咬舌自尽了。 高树斌众人跪地谢恩,袁伍寒神色凝重,重入屋内。 “鄢省来的范大人与卑职同入炎渔村,但兵分两路,我等在此地问讯生者线索,可范大人与我等分离六日,至今未归......” 高树斌接连大串诉苦,袁伍寒听罢只道,“意思是,泾县衙门如今没有线索,这炎渔村村民生者无几,你们便在此地等了六日?” 高树斌想多讲几句人情话,瞧袁伍寒神色便也只得住了嘴,点头不再吭声。 袁伍寒没好气地笑出声,这地方官员都是些什么货色。他低声对史家兄弟讲几句,自己先往刚才破屋的位置去了。 果不其然,方才所见正是死人尸身,那左手腕上的深色印记,便是西莎蔓中毒的痕迹。 空气静得瘆人,那破屋子旁边是一座寺庙,袁伍寒欲以内力催动气流,同样悉悉簌簌的声音入耳。 他下意识回头,除了月光下空荡荡的四周,无一人迹。再回头,他将火焰催起,仔细往庙里查探。经年未用的蜡台,结满蛛网的佛像,杂乱无章的碎柴堆地,干湿交替。从头查起,确得颇费些时日。 “吴大人”史远上前回禀,“我与小宽已照大人的吩咐,问出了些东西”

袁伍寒迅速往回,黑夜中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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