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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春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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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女友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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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桂卿便骑着自行车,带着头一天特意在县城大超市买好的一些礼品,沿着北棠路往柳甸村寻柳家赶去。 虽然周遭的大环境和离得最近的往日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水库还是那片水库,但是显而易见今天肯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好日子。 过了结着薄薄一层冰的樱峪水库最西边的尖角处,北棠路变得越发蜿蜒曲折起来,而且高度也在不断增加,因此显得陡峭、颠簸了不少。 待他好不容易绕过走马岭和南山岭,来到一段相对较为平坦的路面时,便停下车子稍事休息了一会。 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还都披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呢。 映照着微黄而略显惨白的冬日晨光,那些无处不在的冰霜既像高粱煎饼上新长出来的短短白毛,又像刚剪完毛的兔子表皮,特别惹人爱怜,叫人不禁想伸出舌尖去够舐一番方才觉得惬意舒畅。 美丽的冬晨,叫人难以忽视和忘记。 他心情愉快地抬起头举目前望,发现南面还有好长一段更高更陡的山路在等着他走过呢。 他又大口地呼吸了一阵新鲜而寒冷的山区空气,便又鼓起劲来推着车子继续前行,就像一头年轻的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的骆驼穿过一片诱人的绿洲一样,满怀希望和憧憬地从几座簇拥在一堆的苍茫的青山中间慢慢地穿过。 他很自然地以为大自然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此刻蠕动在它的怀抱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从山路最高点顺着山坡一路冲下来,然后又骑了大概有四五里路远,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烟密集的原棠邑乡政府驻地。 从千篇一律的老乡政府门前东西方向的大路往西走不远,就是令他心驰神往的臆想过无数遍的柳甸村了。 虽然他以前也曾经因为赶会多次来过这个地方,对这一片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但是这回的感觉明显和往日不同,因为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对这里顿生爱意了,而究其原因竟然仅仅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就住在这里。 他对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并且由喜欢这个女孩子又如此轻易地喜欢上她所居住的地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 他认为严格来讲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专一而痴情的男人,说水性杨花吧确实有点言过其实了,但是说见异思迁或者喜新厌旧还是多少沾点边的,为此他又一次感到特别的懊悔和气愤。 他觉得自己已经严重背离了他一贯遵循的做人的基本原则,彻底打破了他一直默默坚守的处事底线,他变得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了,更不用说旁人会喜欢自己了。 这种不良情绪当然已经有些日子了,似乎已经在他心里扎下根了。 现在他越是喜欢对方,就越是讨厌自己,就越是怕自己配不上对方,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前方,寻柳正笑意盈盈地站在村头等着他呢。 他大老远就看见她站在那里恭迎自己,心里不禁砰然一动,一种虚荣心得到最大程度满足的极大幸福感很快就包围了他,让他仿佛置身于初春暖意融融的日子里一样。 他不禁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丽画面,并且深深地陶醉在其中,尽管前面并没有什么鲜艳的桃花半挡着娇羞的人面。 “我都等你老长时间了,”她一脸甜蜜地说着,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看,只是简单而又幸福地看着他,“现在可算等着你了。” “天这么冷,

你不用亲自过来的,”他望着她那娇弱的不胜风寒的身形,披散着的乌黑的头发,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体贴而又激动地说道,就差拿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了,“再说了,我又不是问不着路,就算找不到恁家,嘴不就是个路吗?” “你头一回来,还得现问路,那样忒麻烦了,”她微微一笑,歪着头喜笑颜开地抢话道,就像一个刚揭开盖子的上面全是热气腾腾的大菜包子的用最新鲜的青竹编制的蒸笼,“不如我直接过来接你好,这样多省事啊,我也顺便吹吹这个冬天的小凉风。” “那好,咱走吧?”他边说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并且觉得自己的言语越短越好,这样才显得更有男人味,做事果断,行动有力。 “嗯,行。”她软绵绵地同意了,羔羊一般。 “要不,我带着你吧?”他随即又建议道。 “也行,我这就上去。”她一边羞羞答答地说着,怎么着都行的意思,天下就没有不好的事,前提是只要和他在一起,一边赶紧伸出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去扶车鞍子的后部,然后将那清瘦可人的毫无重量感的屁股轻轻盈盈地一抬,便像只年幼的猫一样端坐在了车子后座上。 她的动作显得生涩而可爱,既灵动又可笑,搞得他既想伸手去扶她的腰肢一把,又想只是站在旁边细细地欣赏一番。 她是可堪欣赏的,不如此便可惜了,更是不容冷落的。 从乡驻地到柳甸村的大路两旁全是高大挺拔的杨树,从看得清的近处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远处,可以想象到了夏天会是怎样的浓荫蔽日、一片阴凉。 宽宽的大路上,赶集上店的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到了村口之后,转过门口挂着一红一黑两种字体的白色木板牌子的大队部,再往北走大约百把米的距离就到了大门朝东的寻柳家,一个非常神秘的有着极大吸引力的洞天福地。 看着厚重结实的暗红色大铁门,以及包裹着大铁门的简洁而又板正的配房,还有配房北边那栋粉刷着米黄色涂料的二层楼的主房,他凭着在农村生活多年的经验就知道,这家人的日子过得一定比较宽裕,而且还特别爱干净,应该是一家不错的人家。 他跟着她推门进院之后,抬眼所见之处果然井然有序,一片整洁。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贴着山水廊桥瓷画的影壁墙,影壁墙西边又是两间和大门所在的配房相对应的西配房,南墙跟砌着一个长方形的有些歪斜的水泥花池子,里面种了一些农村常见的花木,有一圈灰绿色的冬青、几棵高壮的月季、一棵半大的桃树、一棵粗粗的歪脖子石榴树和一丛四散开来的翠竹等。 还未听到大门的响动声呢,她的父亲寻善友和母亲吕传秀就已经走出堂屋来到院子当中了。 桂卿推着车子刚一进大门,还没来得及将院内的景致看个清楚呢,就一口一个“大叔、大婶”地喊着,热情主动地和两位老人打招呼。 严格来讲把寻善友和吕传秀这样年纪的人说成是老人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在他心里确实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因为他觉得那是一种人情味极浓的心里自安。 两位他心目中的老人则喜滋滋地接受着未来女婿的问候和寒暄,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等未来女婿支好车子,女儿将礼物悉数拿进堂屋,两位老人便将其让进了屋里。 在经过一番必不可少的让烟让水的客套程序之后,便开始了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随意散漫而实际上非常紧张激动的聊天,当然更是盘问和考验。 桂卿和高高壮壮、头发短短、面色虚白的寻善友都吸着烟,分别

在堂屋东西两面的实木沙发上相对地坐着,像进行公考面试一样不时地一问一答着。隔着一个暗红色的长方形小茶几,又瘦又黑长相极为普通的吕传秀就坐在寻善友下首的单人沙发上。 她至始至终都并不怎么言语,也看不出什么性格脾气来,只是拿眼不住地端详着桂卿。 寻柳则拿着个半新不旧的小马扎子坐在了她妈妈南边的空地上,依然低着头羞涩地笑着,也跟着一言不发。 她只是轻轻地摇头,轻轻地笑,就像轻轻的鸿毛飘在轻轻的水面上,但却轻轻地攫住了他的心,让他从此无路可逃,并且只能无怨无悔地和她捆牢。 来日方长啊,真是。 “那个,听说你在咱县水利局上班,那具体都负责点什么呢?”寻善友沉稳而又冷静地问道,颇有岳父大人的威严,尽管他努力想表现得随和一点,不给年轻人那么大的压力。 “对,大叔,我是前年夏天毕业的,接着就通过事业单位招考进了咱县水利局——”桂卿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并且竭尽所能地使自己的态度显得更诚恳更谦虚一些,尽管他很坚定地认为“负责”这两个字对方用得并不怎么合适,有点故意往高处说的意思,他明白这当然是一种农村的精明人常用的谈话技巧。 “现在就在局办公室上班,主要干点写写抄抄和跑跑颠颠之类的小活,平时虽然不大累,但是也闲不着,反正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噢——”寻善友慢慢地回应着,同时将他那颗硕大的头颅一下一下地点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就挺让人着急的,也不知道他心里都想什么呢,才会有这种不怎么惹人喜欢的姿态。 “听说俺庄子北边的那个水库要治理,有没有这回事?”他在沉吟了半饷后又突然问道,发癔症一般的架势吓了桂卿一跳,可见他刚才的确是在认真地思考该怎么问话才显得有文化一些。 “哎呦,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呢,”桂卿尴尬地咧嘴一笑,心虚而又非常不好意思地回道,额头上竟然要冒汗了,看来面试出现了点小问题,需要他尽快处理掉,“因为具体业务方面的活,实际上我接触并不多,平时都是各个业务站所具体负责——” “那你像咱农村养的那些鱼塘了,包的那些鱼池了,具体都归谁管呢?”寻善友丝毫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了,依然执着地去问一些他自认为比较专业的问题,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思,虽然他是今天毫无争议的面试官,“不是应该都归恁水利局管吗?” “是不是归水利局管,我还搞不很清楚,”桂卿怯怯懦懦地回道,他尽量不想说什么过头话,或者不懂装懂地跩羊蛋,以免给对方留下华而不实和喜欢吹嘘卖弄的不好印象,“反正局里有个水产渔政站,可能和鱼塘鱼池有点关系吧,我猜测。” “怎么,你在水利局干,这个事都弄不清楚吗?”寻善友虽然是笑着说的这句话,但是在桂卿听来这句话里依然饱含着淡淡的轻视之意和若隐若现的“看来也不过如此”的讽刺味道,“看来恁单位的事情还怪多唻,那么说,恁单位有不少人喽?” “人嘛,是确实不少,不过有的人到现在我还不认识呢。”桂卿有些委屈地解释道,对这位未来的老丈人不免有些厌烦了起来,觉得他老人家大可不必把面试的架势端到这种严肃而可笑的程度,一切皆随意就好了,顺其自然才是面试女婿的最高境界嘛。 “比如那几个一直在水库上班的人,”他一板一眼地解释道,比平时在单位写材料累多了,“还有几个局属事业单位的人,我基本上都还认不全呢。你别说我了,就是俺局长本人,我估计他也认不全单位里所有

的人。” “在南边大院里的机关科室上班的人我大体上还了解一些,你像有不少局属事业单位的人,因为平时接触得就少,实际上我和他们很生,也弄不准他们平时到底都干些什么……” 听了桂卿小心谨慎地解释出来的话,脸色一直较为凝重和做作的寻善友用力地咳嗽了几声,震得他腮帮子和下巴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 很明显,他的喉咙里肯定有一大块浓痰很不识趣地在那里卡着,如果当场吐出来的话面子上不好看,如果直接咽下去的话又太恶心了,于是就只能那么一直卡着了,其难受的滋味当然可想而知了。 桂卿见状,连忙起身说想去院子里转一下,好看看南墙跟花池子里的花。 吕传秀急忙点头,同时起身示意寻柳领着桂卿出去站站,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 等桂卿和寻柳刚一踏出屋门口,她就忍不住狠狠地低声骂了寻善友几句,而且还差点让未来的闺女婿听见。 尽管寻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领着桂卿在洁净的小院里闲聊,不过他们两人还是很清晰地听见了寻善友用力吐痰的动静,那种憋了很久才一吐为快的动静。 看来首次接见未来的闺女婿也不是个轻松的好活,不比首次觐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好受多少。 等吕传秀一再说着“外边冷,还是屋里暖和”之类的客气话的时候,桂卿和寻柳马上就又踱到屋里来了,然后继续进行未完的面试,只是气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和僵硬了。 桂卿不禁暗暗感谢寻善友刚才含在嘴里的那一口浓痰,正是那口及时出现的浓痰迅速化解了他因为初次觐见老丈人而产生的紧张和不安,从而拉近了他和对方的心理距离,尽管他十分讨厌爱吐痰的人,并且也看出来对方是个爱烟嗜酒的人。 通过随后的进一步交谈,他大致了解了一些此前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寻家的部分情况。 比如,寻柳还有一个哥哥叫寻强,大她两三岁的样子,去年才刚结的婚。 她嫂子叫艾文娟,其娘家是东边易阳县农村的。 她哥嫂在县城里有一套很大的房子,平时他们就住在那里,偶尔也会回老家这个二层小楼小住几天。 这次聊天主要是在寻善友和桂卿之间进行,而且聊天的主要方式是寻善友不停地发问,桂卿疲于回答,吕传秀和寻柳只是间或地跟着补充一两句话,这就搞得桂卿很有些不耐烦了。 桂卿最后等寻善友问足问够了,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问完了,问得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才慢悠悠地回问了一句: “大叔,你是干什么的呢?” “哦,你问我干什么的,”寻善友先是很愕然地嘟囔着,然后又弹了弹已经烧了很长一大截的烟灰,装模作样地回道,“噢,我不干什么,就是领着几个人搞搞咱农村的建筑什么的——” 与此同时,他那张已经老了百分之六七十的脸上在刹那间就掠过一丝令人厌恶的不快,尽管他现在不得不勉强表现出一点点待客应有的和善的笑容来。 他根本不相信女儿此前没给桂卿说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而且他还强烈地认为,无论女儿说过还是没说过这个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都不该这么问,这么问简直是在大家面前将他的军嘛。 “噢,我明白了,我以前也听寻柳说过,大叔您主要是包包工程什么的……”桂卿微微地笑道,同时努力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特别谦卑的样子来,以缓解对方那种看起来比较尴尬的状态。 桂卿见寻善友并不愿意就此事

讲得太深太细,大约是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者忌讳,于是赶紧接过话题并无中生有地说了个谎话。 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随便打听别人家里的事,哪怕是女朋友家的事他也不怎么多打听,所以此前他确实不知道寻善友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虽然这样做显得相当迂腐可笑,不利于自己全面细致地了解她,但他却一直默默地坚持着。 他觉得,既然他爱的是寻柳这个人本身,而不是她后边的家庭,因此他完全不应该过于关注她家里的情况。 他深深地知道,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见面活动虽然说只是一种礼节性的蜻蜓点水式的互相接触,但是其重要性却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因为它直接决定了他最后能不能入了寻柳父母的法眼,也就是寻柳会不会继续和他交往下去的问题。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他从正面来了解她的真实家庭状况,从而决定是否继续和她交往下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机会,尽管从实际上来讲他本人并不在意她的家庭,而只是单纯地喜欢她这个人。 非常幸运的是,他现在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爱情至上主义者,不是那种太世俗的人。 “要是你的父母当时看不中我,”事后他曾经很认真地心中多少有点忐忑地问过寻柳这个问题,“那么你还会和我继续交往吗?” “说实话肯定不会的,”结果她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这颇令他感慨万千,外加有点难以接受,其中哭笑不得的意味又占了主流,一时间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和态度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我一定会听俺爸妈的意见的,这也是我早早地就带你去见他们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不想没经过他们同意,就自己决定私下里和你接着交往下去。” “你想想看,天下的父母肯定都是为了儿女好,他们要是不同意的事,肯定有比较重要的原因,所以还是听他们的意见比较好,省得将来吃了亏受了罪都没地方掉泪,那样的话可就惨了。” “要是你的父母看不中我,”然后她也如此这般地问过他,并且已然觉察出他大体上还是非常肯定她的做法的,尽管她说的都是些虚拟的情况,“那么你还会和我继续交往吗?” “嗯,一定会的,”结果他的回答却是这样的,这或许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其光明磊落程度简直可以感天动地了,虽然此话还不至于令她感觉特别汗颜,“其他的问题我都有可能听俺爹娘的,唯独在婚姻这件事上,我一定要听我自己的,因为我确实喜欢你,而且我喜欢的是你本人,和你的家庭无关。” “我觉得女人一定得嫁给爱情,男人一定娶爱情才行,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牢固的,也是不道德和缺乏人性的……” “那要是别管怎么着,俺爸妈就是看不中你,但是我自己坚持要跟你,最后你会要我吗?”她接着又如此问道,但是却并未清晰地意识到她问的情况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因而难免被他弱弱地轻视一番,虽然他有意识地回避了心里这个其实比较强烈的想法。 “绝对不会的,”他的回答是这样的,又一次颠覆了她的想象,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价值所在,“因为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夺人所爱,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我喜欢她到什么程度……” “你呀,真是太无情了!”她笑着抱怨道,心中的蜂蜜却早已淌满了大地,“不过,幸亏俺爸妈对你都很满意,呵呵。” “哦,那我得好好地感谢你爸妈!”他有些无奈地叹道。 眼下,就在严肃紧张的翁婿互相面试(至少在桂卿看来这是一种绝对绝的互相面试)活动即将结束,

从而马上就要转入真正轻松惬意的闲聊阶段之时,桂卿无意中瞥了一眼堂屋东墙上挂着的一个灰褐色的老式相框,他竟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令他感觉震惊无比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不仅长得和寻柳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看起来似乎比寻柳显得更加成熟,更加理性,更加富有朝气和灵气。 “咦,这个女孩是谁呢?”他像是被某种很奇异也很意外的他从来也没见过的瑰丽景象给震慑住了一样,不禁呆头呆脑地想道,“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难道她是寻柳的表姊妹或者姨姊妹吗?” “就算是她的表姊妹或姨姊妹,也不会长得这么像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女孩莫非是她的亲姊妹?” “可问题是,她虽然曾经提起过她有个哥哥,但是却从来没说过她还有个姐姐或妹妹呀——” 就在他疑惑不解而又震惊异常地盯着寻柳和那个神秘女孩的合影照的同时,他用眼睛的余光快速地扫视了其他人一圈后惊讶地发现,寻柳一家三口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出现了一种哀伤而又难看的神情。 那种难以言表的不易描摹的神情足以让他即刻就打消掉任何一丝想要进一步打听一下那个女孩究竟是谁的念头,也足以使他不得不立马放弃再看一眼那张照片的点滴意图。 他赶紧知趣地选择了另外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干净利索地结束了眼前的尴尬、沉默和哀怨,从而让刚才波涛汹涌的万分疑惑和不解深藏于胸,不再轻易流露半分…… 在出村回家的路上,他从寻柳口中得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寻柳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名叫寻烟,前年夏天在县城出车祸去世了。 当听到这个确切而又残酷的消息时,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同时心头猛然一酸,然后又一热,一种极其悲凉、惨痛和怪异的情绪或者感觉迅速就侵占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使得他就像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找个床躺上去,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干。 不过,就算是他醉死了,他也明白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即寻烟就是那个曾经的如烟,一点都没有错。 这是真实如铁的事实,而不是什么牵强附会的巧合。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寻柳提起这事时眼睛里留下的点点泪珠,清清的泪珠,一点浑浊的东西都没有,比最纯净的湖水还纯净,带着深不可测的悲伤和压抑,因而显得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他痴痴地猜测,在姐姐去世后,她是一个人当成两个人活的,当然就比较压抑了,尽管她表面上看着比较活泼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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