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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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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黑云暗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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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是在一阵焚烧气味缭绕里醒来的,从榻上起身,隔着内室玄帘的朦胧遮掩,卫令姿背对他坐在取暖的炭盆旁。 承阳殿内的炭盆烧出明火,里面火舌燃尽的灰烬飞卷升起扑落。 女子钗冠华贵,发髻两侧金色凤钗上长长的流苏及肩,她不间断往火盆里添烧着什么,身影也因火盆的气流显得摇摆晃动。 她的脚边堆叠着小山似的画轴。 他掀了帘子,方看清了她脚边的东西:“在烧什么?” 但他一时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似的。 “画。”听到动静,卫令姿也没有停下。 “哪里的画?” “密室里的画。” “什么?”似被女子言语灼伤,萧彻的语调提高,狭长的眼眸紧盯着她。 中气十足,两个时辰的昏迷倒让他养精聚神了。 “闭上眼的人还管得了这些身外物?留着没用的东西,索性烧了把密室腾出来给我放金银财宝。” 又顺手往炭盆里添了把火,卫令姿才捧着肚子缓缓转身,她看向萧彻的眼神淡漠。 听她阴阳怪气,萧彻眉头皱得生紧:“王密呢?” “死了。” 她脱口而出的话,让萧彻有了明确的判断:“撒谎。” 卫令姿没有好气:“他伤主欺主,死不足惜。” “你不会杀人。” 萧彻笃定道,“你要真杀了他,又拿这些画出什么气?” “何以见得是出气?你不是很了解我吗?”卫令姿睫毛下的光芒在火盆的照映下明灭虚实不定,“‘擅长权衡轻重,计较得失,既不会为无谓之事周章思量,也不屑在一目了然的利害间多做犹豫。’” “把这些烧了,你真长睡不醒的时候我才能心安理得取舍。” 渝州上巳,他对她的评价很中肯。 “小心些。” 画轴在她脚下横七竖八,萧彻恍若未闻,瞧着她仰头不见的姿态上前扶了她一把。 手被甩开,对上女子隐隐发红的眼角时,他愣住了。 卫令姿瞪着他,眼底的愠怒不加掩饰,连额间的花钿都变得微微扭曲:“你要不想活就趁早把遗诏写了,别给我留麻烦。” 萧彻貌似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眉头一紧一松,旋即返身去揭了床帘,看到玉枕旁空无一物。 了然回头,见女子迈出门槛、头也不回的背影,他黯然沉吟:“怎么……还是这么狠心呢。” 此刻,荀宫正与其心腹之人正候于承阳殿外,绿珠红珠也静待许久。 走出承阳殿,卫令姿就觉心口堵得慌。 是出气吗?也许吧。 仿佛她晾着安康宫中的人,在里头坐了那么久,就仅是为了等他醒来说这几句话再把他气晕过去。 凤撵刚落在安康宫门前,便有宫人入内通报。 卫令姿顿足看了眼宫院内外,绿珠当即了然先行一步将内里的宫人尽数遣至宫门外,带来的宫卫随之控制住宫门。 连带通报的宫人被遣出,隔着空旷宫院,卫令姿看到通向正厅的帷帘被人轻轻揭开一角,一道精深的探究目光与她相撞。 身侧杜迁抱着匣子,因这个眼神吓得不敢抬头。 这样审视般的眼神,只能是素画的。

待红珠撩开帷帘,卫令姿走进正厅,见到的便是几张表情或凝重或不解的脸孔。 厅中茶几上摆着吃了半碟的干果,一旁暖炉旁架着的水壶发出沸腾的声响,气雾扩散处瞧不见一个喜悦的颜色。 身后两扇门紧紧扣合,荀宫正的人直接把控住了唯一的出入口。 “皇后?”姜太后因这一幕讶然起身。 素画见识过卫令姿上次围宫的阵仗,结合当下所见,不难猜到她们被设计。看穿异常,一时危机感强烈:“皇后娘娘借太后之令传召在前,兴师动众在后,不知所为何事?” “我早就说了,她答应得再漂亮,也总是要寻个机会对我下手的!”听到素画的话,姜廖氏立时掷了茶几上的杯盖,手指卫令姿,“这才多久就故技重施,你们该信了吧!” 姜廖氏依然梳着高贵的堕马髻,发间头饰较初见时低调了些,但眉梢处的疏狂气焰倒没有褪减多少。 上次的事情实在闹得不好看,姜太后一直想寻契机缓和双方的关系。这次本以为是个好机会,不料又成了一次困局。 “故技重施,只因有人怙终不悛。”卫令姿怒回一声。废话也不多说,只对姜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先斩后奏,一切都为陛下安危。” 听提到萧彻,姜太后便不能安定:“陛下怎么了?” “杜太医。”卫令姿将杜迁推了出来,双手扶着肚子,找了个离众人颇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素画心思剔透,发现了杜迁在此不合时宜的同时,眼神锐利瞧见了他怀里的匣子:“杜太医好风凭借力,总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初心吧?” “臣……”杜迁左右为难地紧紧握着匣子,手一抖一抖地,时不时瞧卫令姿的脸色。 “拿的个什么,还不交出来?”姜廖氏上手就要抢,也被杜迁闪身躲过。 卫令姿冷眼观察进宫做客的三人神情。 “匣子是臣女送到陛下宫里的,里面是什么我知道。东西落到娘娘手里,臣女认栽。”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杏衫女子看向她,干净利落地承认。 “图谋弑君,姜姑娘肯认下,本宫倒省了事。” 卫令姿垂眸低语:“弑君乃灭族之罪,交出解方,还能算得个迷途知返。” 话音刚落,荀宫正的人便作势要拿下姜嫣。 姜廖氏挡下荀宫正,护到满脸化为惊愕的姜嫣身前,冲着卫令姿便歇斯底里:“你设计报复不成,就想了这样歹毒的罪名陷害嫣儿?左不过冲着本夫人来,太后娘娘还在,你真以为怀有龙裔就只手遮天了不成?” 这场面见怪不怪,荀宫正的人直接上前按住姜廖氏,限制住了姜家母女的行动。 “没有图穷匕见,也没有用毒晕染,费心将这东西送进宫的人真的很聪明。她在上面熏了过量的安神之物,仅仅利用保留之人的在意之心,便可让人将其日夜置于身侧,无声无息将这些气味融入肺腑,终陷人事不省。” 卫令姿忍下多番心绪,有条理地将萧彻的现状道出。 手中的持珠掉到地上,姜太后脸色惨白盯着姜嫣,满眼难以置信。 她与姜嫣,姜太后选择或会迟疑。萧彻与姜嫣,姜太后的选择就毫无疑问了。 姜嫣似被震撼,对卫令姿言语的一切懵然无状。 素画看过姜家母女后,没有再多问,再试探望了杜迁一眼,便像得到答案。 卫令姿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

里,然后慢慢走到匣子旁。 她心念微动,刻意当着众人的面用怀中取出的铃兰银簪于上轻擦划过:“用了银器都验不出来,足见心迹缜密,至纤至悉。” 银簪在空气中发出“叮铃叮铃”的泠泠声响,一下吸引来了好几道目光。 “当中恐有内情,请娘娘容老奴问个清楚。”素画如幽林静谧的眸子在看到铃兰银簪后出现一抹波动。 卫令姿背过身去,荀宫正会意着让人松开钳制。 半个时辰后,她与素画二人在安康宫内室中相对而视。 “匣子是除夕夜时,碰巧姑娘出府有人塞进姜府马车上的。”涉及姜嫣,素画永远会出头。 “碰巧吗?”卫令姿攥着银簪,蹙眉看她。 素画眼角的纹路动了动,显然也知道这个说法无法让人满意。 “只有你们姜家人会觉得碰巧吧。” 卫令姿轻摇着头,不太满意这个词汇,“碰巧数月前有人找上了姜夫人,告诉了她先梁皇宫内的秘事?碰巧除夕有人找上了姜嫣,将这个匣子交给了她?又很碰巧,陛下为此损伤?你们姜家的碰巧未免太多了。” 说是碰巧,更像是贼心不死。 卫令姿语速越说越快,仿佛连她们的对话也要一道争分夺秒。 “从除夕到上元节,半个月时间足够姜嫣在上面费心思了。手段这样阴狠,本宫甚至想要问一句,此事到底是你们不死的图谋,还是姜家包藏的祸心?” “请娘娘信老奴一次……” “本宫信过你!”卫令姿愤怒将她的话打断,“是你辜负了本宫的信任。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救他!解方在哪里?” 在素画每个平静的字符对比下,她说出的每句话都似脱离了方寸。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可以冷静到近乎叫她感受不到血肉温度,她也不想理解了。 素画看着她,直等她自己平静下来,才说了一句:“娘娘的心……乱了。” 几个字,她颓然近乎跌坐到椅子上,色厉内荏的本质也似在这一刻无所遁形。 “陷于沼地,要保持理智,脚下慌了很容易越陷越深。” 卫令姿闻言垂头,见凤头鞋尖上的流苏金光熠熠。 再次抬头时,素画正侧光站在她不远处:“娘娘心中明白,姑娘要下手就该将东西交给娘娘。陛下有什么好歹,岂不是害了自己又帮了娘娘你?王密提到了姑娘,娘娘却选择费心试探,可见娘娘心中也有成算。娘娘需要一只手,揪出主导此事的背后之人。” “今日这道门,姜夫人和姜姑娘如何都是出不去的。”她坚持。 “夫人小姐不回府,府中上下都会起疑心,让老奴回府交待。给老奴五天时间,定会将府中眼线揪出来,找到与其勾连之人。” “宫中万事瞬息万变,夜长梦多……” “那就三天。” 卫令姿手心生汗:“三天,你不会慌吗?不怕此事封锁不住,姜氏死无葬身之地?” 重新挺直了腰身,卫令姿才发觉素画其实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她手中的铃兰银簪。 “娘娘围宫封锁的做法,是对的。此事泄露,对陛下和姜氏都有害无利,因此娘娘身边需要一些死忠之人。” 素画肯定她的做法,才接着道,“娘娘心细如尘,应该猜出这支簪子的主人本是先太后。当今陛下能顺利继位,就是因为这支簪子。” 前一句不出卫

令姿猜测,后一句倒是叫她不知所措了。 “陛下离京为质后,先太后便秘密驯养了一批暗卫。当时先太后身体每况愈下,这批暗卫便混进了皇陵建造的工人中。隐于暗处,似云聚散,先太后为此命名:黑云卫。” “他们没有见过先太后,也不会分辨驱使之人。他们只会听从和保护一个人,就是这支铃兰银簪的主人。” “这支簪子,在宫外是护身符,在宫内就是黑云卫的调用信物。” 听素画说罢,卫令姿握着簪子的指尖颤抖到不可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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