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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踏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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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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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 柴桑摆摆手,制止了玉娘的道歉。 “不怪你,全是我的不是,这事,应该同你做个交代。” 于是柴桑便从澶州初遇开始,将自己与九歌的纠葛一一讲与玉娘听。 于玉娘而言,这是一段陌生的故事,更是一段离她的生活很远的遭际。 在柴桑的描述下,她仿佛重新认识了那个来自乐安谷的女子,仿佛读懂了她一次次见到她时,脸上的眼神和表情。 “对不起,或许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此刻她,只有抱歉和遗憾。 白日里,柴桑预想过,将这些说与玉娘时,她会是怎样第反应,伤心,难过,抑或是愤怒。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玉娘会再次道歉。 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皇后,但可能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明白,当初义父赐婚的用意所在。 除了那些面上的贤良淑德,她身上真正可贵的,是心底的善良。 就像现在,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和九歌。 “是我对不起你。”柴桑的话中满含歉意:“如果你愿意留在宫中,守着历哥儿,有你一日,便是大周唯一的皇后,若是不愿……一切我来安排。” 玉娘知道柴桑说这话,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虽不操心前朝之事,却也知道,如今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他本就千难万难,若再加上无故废后这条,必将引来朝野上下震动。 他的坦然和真诚,远比他不爱她要更令她震动。 他不爱她,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因为她,也不爱他啊。 “陛下,你我都经历过生死浩劫,深知在这世道,活着已属不易。”玉娘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柴桑仿佛在她眼中看见了当年在梡州她孤身面对一众将士的画面。 “此生我只想守着历哥儿,男女情爱于我,如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 “陛下能觅得心爱之人,是陛下的造化,还望陛下珍重。” 玉娘的话中,满是真挚,没有一丝假意。 两人面对面坐着,然而玉娘于他,却仿佛一个谜。 他不知道她此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然而,她无意诉说,他也无意探听。 如此,甚好。 朝中各项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然而一切困难都指向了一个字——钱。 大周实在太穷了,先帝励精图治,躬行节俭,留下的钱粮已然消耗大半,打仗要钱,治军要钱,开科举依旧要钱…… 然而连年的战乱已然让这个国家千疮百孔,房屋十室九空,百姓战死的,饿死的,逃走的,不计其数,大片的农田因为没有人耕种而成为荒田。 此前柴桑已经颁布了新令,无主荒田根据荒废年限可以认领,原先的田主人返回后也可以按一定比例归还,然而,见效还是慢。 于是柴桑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寺庙。 早些年他四处奔走时就发现,为了逃避兵役和徭役,很多人选择剃度出家修行,成为方外之人。寺庙成为一众人士的世外桃源,不仅可以收取香火钱,还不用交税,于是便大肆侵占耕地,赚的盆满钵满。 而这些年,寺庙的数量也在急剧膨胀,根据各地报上来的数目,整个大周竟然有寺庙三万多所,僧侣十万余众。 <

/; 九歌在得知柴桑要对寺庙有所动作时,很为他捏了一把汗,毕竟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然而担心归担心,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这一天,九歌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出来的柴桑,后面还跟着林沐,也是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九歌赶忙问道。 “随我来。”柴桑行色匆匆,没有时间多作解释,九歌也不再多问,转身跟着就走。 柴桑并没有乘辇,一行人一路骑着马,来到了西郊。 只见入眼是一座寺庙,顶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平定寺。 九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进寺庙,满满当当都是人,有僧侣,也有香客,将个佛殿围的水泄不通。 随行的侍卫在林沐的带领下清出一条路,柴桑皱着眉,走到佛像边。 前来拆毁佛像的士兵被挤在一边,几个老僧用身体死死地护住佛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陛下!”在场的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大家请起。”柴桑说着,顺手从僧侣手中接过铁锤。 “陛下!”那名老僧几乎扑在了柴桑身上:“神佛庇佑万民,庇佑大周,不能毁啊!” 怕那老僧对柴桑不利,林沐赶紧过来,柴桑左手示意他停下,然后放下手中的铁锤,将那老僧扶起。 而后转过身直面院中众人,沉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都说神佛庇佑世人,为何神佛看不见世人的苦难,为何几十年了,世间百姓依旧颠沛流离,荒野到处都是森森白骨。” 柴桑的拷问,直击人心最底处,势要把现实揭露给人看,全场瞬间寂静无声,饶是方才还声嘶力竭的寺中老僧,也无言以对。 “可见,求神拜佛不如求己!”柴桑的话掷地有声,充斥着无畏和自信。 “陛下!”老僧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毁神灭佛,是要遭报应的啊!” “什么因果报应,都冲着朕来,今日朕便做这第一个!”说罢,柴桑挥起铁锤,朝着身后的一尊佛像重重砸去。 九歌的心一凛,她从不信这些因果轮回,此时却在心中默默告知神佛,若是有因果报应,她与他一力承担。 出了寺庙,柴桑的脸上依然不好看。 九歌知他胸中烦闷,这些时日,她也深切体会了朝政的难,甚至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柴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想早早有个结果,可惜,正如当日陈兵并州城下,李彦明劝他的那样,他需要的,是时间。 回了宫,柴桑一声不吭地钻进福明殿,像往常一样,开始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 九歌端着一盏茶,轻轻地放在桌边:“陛下请用茶。” “先放那里吧。”柴桑嘴里说着,头都没抬。 九歌索性挤到他身前,将奏折一把合上,柴桑无奈地放下笔,抬头看着她,眉间是抹不开的郁色。 “原来想我的茶,也不过是随口说说。” 柴桑一怔,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北征时,并州城外,他确然说过这话,只是没想到,一晃眼,已是几个月过去了。 看到柴桑脸上流露出的歉意,九歌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她双手捧起柴桑的脸,这才看到他眉间的纹路,好像又深了些。 “朝政纷杂,陛下再急,也要慢慢来,此间情形,非是一时一日生成

,陛下又怎么在挥毫之间改变呢?” 柴桑看着眼前人,双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拢在怀里。她脸上的担忧,他看在眼里,她的话,他也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话虽如此…… “就譬如此刻,陛下怎么就不能抽出片刻,尝一尝我这杯茶呢?” 此刻九歌就坐在柴桑的腿上,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柴桑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中满含着宠溺。 他想喝啊,可他又舍不得此刻温香软玉在怀。 “你喂我,我就喝。”柴桑在她耳边低声说。 柴桑低沉的声音魅惑而好听,似给她下了蛊一般,九歌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偏偏柴桑还不躲,就那样盯着她,等着她奉上来的茶。 九歌只得伸手,将桌上的茶盏端起,面上带着几分无奈和羞赧。 她没有立即将茶递过去,而是先凑到自己嘴边,试了试温。 粉色的双唇在茶水的浸润下,更多了几分旖旎,于是冷不丁地,柴桑也凑了过去,两人额头相抵,茶水氤氲在彼此的双眸间。 一时间,分不清是茶香还是人的体香充斥在柴桑的鼻间,他仿佛置身于缥缈仙境。 他懂茶,却不嗜茶,于他而言,茶曾是谋生的工具,而不是附庸风雅之物。 但他今天,却于茶中,尝到了清冽甘甜。 原来红袖添香,添的也可是茶香。 良久,二人分开,柴桑才问:“梅花雪?你回家了?” 他上一次尝到梅花雪泡的茶,还是在他请九歌入宫的时候。 “是。”九歌如实说:“张婉来了,我过去看看。” “张婉?”柴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澶州,张勤的女儿,我的大嫂。”九歌解释道:“虽说师兄出征了,延误了婚期,但张婉还是执意要如期到开封,张家拗不过,只得将人送了来。” “张勤来了吗?”柴桑问道,他在澶州时,张家对他帮助良多,旧人来了,他怎么也得见一见。 “没有,张栎来的。” 柴桑点点头,思索了一番:“他什么时候走?不如明日宣他兄妹二人进宫来。” 九歌随口说道:“听你的。”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求见,九歌立马从柴桑怀中钻出来,立侍一旁。 随后李苇便推门进来,一脸喜色,开口回禀道:“陛下大喜,西南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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