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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晚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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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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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亭回海城之后,给邢然打电话,梅姨做事精细,连带着她的好友都备了特产。 正好出国前两人也该聚一聚,她电话过去约时间,她和周邮臣的事邢然约莫知道个大概,如今取笑她:“你可总算是找到归宿了,我也放心了。”她那语气,倒像是个老母亲。 林晚亭笑笑,转了个话题。 她不太喜欢“归宿”这个词语,男人女人恋爱也好、结婚也罢,都是互相陪伴,能一同度过一生自然好,能一起相携走过一段路固然也不错,总之没有什么归宿一说。若要真的较真,人生在世,最终的归宿永远是自己,最后终会化作世间一缕尘烟,归入自然。 这样托付的心态太指望其他人了。 林晚亭问土豆的学习情况,又听邢然讲她和那位工程师的进展:“我两就不办婚礼了,到时候领一张证请几个亲朋吃一顿就算数了。”她如今是看淡这些了,生活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旁人看的,更不必和其他人比较,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林晚亭很认同:“这样简单不繁琐,挺好的。” 她是对什么婚礼婚宴全没有概念,更还想不到结婚呢。 邢然又道:“既然定下了,差不多就该考虑结婚,你这出国一年变数太大了。不如先订个婚,这周总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人物。他们家人多,不办婚礼怕是不行,正是这样的家庭,越该办。”邢然絮絮叨叨,还在筹划,林晚亭听得有些头疼,她没说自己压根还没考虑结婚的事呢。 她道:“现在想这些太早了,有变数也是没办法的事。” 邢然啧啧两声,怨她不珍惜:“要真有什么变数,我看你心不心疼。这年头两条腿的男人好找,但正常的男人那是大海里捞针—没处寻。” 林晚亭笑出声来,邢然讲得可乐。 若是真有变数,她也不骗自己,自然是心疼的,毕竟是真喜欢的人。 不过也止于心疼了。 更何况她既然决定多一些相信和乐观,自然不是空口白话。 两人挂断电话,林晚亭整顿行装,准备签证材料,还需去银行打一个流水,林母又电话过来,嘱托她临行前最好抽时间去庙里拜拜,也求个一路顺风。 林晚亭从前不信这些,后来大学时做了这样离奇的梦,真到像是真实经历过的前世,后头就愈发将信将疑了。她上网搜了海城的庙宇,知名的就那几家,有一家恰好在银行附近,她抽空打完流水正好能拜一拜。 所里都知道她要出国的事,公派都要公示,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也或多或少猜到她接下来的职业路径和想法,林晚亭很坦然,没什么好避讳的。组里同事不知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没什么表现,这就够了。 何必惧怕竞争,真上位了又有谁会特地和领导过不去呢。 股市仍是一片萧条,连续几日的阴跌换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反弹,林晚亭看看盘面,又估算着她重点推荐的几只股票的价值,再跌一阵差不多就能到买点了。没人能准确估算具体的买入点,公式再精准,模型再精妙,也是忽视了现实中许多不确定的可变的因素。 她的调研日记系列完成得差不多了,如今也有不少人关注。 陈昊凑过来,小声和她交流信息:“潘博在面试,这两个礼拜面了一个又一个,还没挑到满意的。” 林晚亭挑眉,若有所思,她出去一年,所里的事自然照顾不到,组里还有名额,进新人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只是站在她的位置,难免要多想一些

,不知道届时若是她回来升职失败还有没有位置。 陈昊笑笑,像是笑她太年轻,怕是要得陇望蜀。 林晚亭应声,笑道:“中午我们组里几个人一起聚一聚,我请客。” 这也算是践行饭,几人了然。 周邮臣约她午饭,林晚亭拒绝,理由很正当,她要为了工作应酬。 周邮臣:“……真怀念宁城。” 他们从宁城回来还没能见上一面。 林晚亭被他说得心有愧疚,两人都忙,但他总能抽得出时间,她安慰道:“赚钱养家不容易要多体谅。” 周邮臣抠字眼:“养谁?” 林晚亭直接道:“今天吃的这家餐馆味道不错,给你点了外送,记得查收。” 她对于幼时的记忆大概是父亲出门应酬,常会吃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的,尝到新鲜合胃口的,总会额外带一些给她。这是她对家人最初的记忆,自然这些没必要解释,一顿吃食而已。 周邮臣心满意足,大方体谅,尽显绅士风度。 但还是敲定了晚上的时间作补偿。 林晚亭默认,随他。 席间,林晚亭回神,一一替他们满上饮料,下午大家都有工作,不过是抽空出来吃一顿。宴至半途,气氛松快起来。 潘首席发话:“我这两天在面试,发现像小林这样的还是难找,你可得快点培训完,我们组里这么多工作,没你不行。” 林晚亭笑笑,不是没她不行,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行。 是没人不行,她也是在让她宽心,作为一个领导,她已经算尽职尽责,做人要开心就不能太苛求,要接受旁人的自□□,要接受人性的幽微处。当时潘首席劝她出国多一段履历自然是出自真心,如今为了组里工作的运转再招一个人也是真心,并无违背之处。 做人要多替他人考量,明白他人的需求,就会释然许多。 林晚亭起来敬果汁,也是表衷心:“培训是锦上添花,工作是根本,我怎么也不能为了一个培训耽误这里的工作。不过如果有实在要麻烦大家的,我这里先敬一杯。” 肯定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实在不能算短,她手上的工作如果真的撂开手,到时候再回来天变了都不知道。 几人笑笑,气氛一派祥和。 要紧的事说完,就该扯扯家常,陈昊和潘首席都是有儿有女的,话题自然逃脱不开孩子,潘首席说孩子不知怎么迷上了水墨画,想在市面上找老师又不懂,怕请得不好耽误了。 这话只提了一嘴,又匆匆转入下一个话题。 林晚亭留心了一下,她大学时和艺术系的人走得近,印象里有那么一位同学进了市画协,她琢磨着届时找她打听打听,都是举手之劳。 一场午饭下来,也颇耗心神,林晚亭买好单,打车去银行打流水,又匆匆赶去一旁的庙宇烧香拜佛。庙宇恢弘,佛语缭绕,庄严肃穆,虽处于闹市中,人群熙熙攘攘,却别有一番沉静之气。 此处是欲/望最交杂的地方,人心的渴望在这里诉说,贪念和恐惧混杂。她虽来了此处却愣住,一时竟不知要求什么,身外之物自有她自己努力,何必求佛祖。她思索了片刻从心许了愿。 林晚亭从庙里出来,一旁有拄着拐杖的盲人席地而坐,大概是算命的,有几个平安符、还有一些手串,林晚亭认不全,大概是十八籽。她有些好奇地挑挑拣拣,盲人老头蓦地开口道:“小姑娘,

要不要算个命?” 林晚亭瞄了一眼旁边的白幅写着:“何半仙,一百八,风水堪舆墓葬姻缘学业事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算不到。” 内容挺全,价格也挺贵,林晚亭摇摇头,又想他看不到,干脆挑了几个平安符买上。才想起她身上没现金,正不知要怎么办,突地眼前递过来一个二维码,林晚亭笑笑,按照价目表付款。 付完钱,她转身离去,不是她不信算命,而是提前得知又能如何。 她没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奇的嘀咕:“这姑娘忒邪门,身上竟有前世未了缘啊。” 周邮臣知道她去庙里,问她求的是什么。 他狂妄:“求神不如求我。” 林晚亭嗤笑,回道:“那请你务必平安健康。” 林晚亭阖上手机,她得抓紧时间回所里赶工,谁让晚上的时间已经被某个人预定了呢。 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林晚亭又将梅姨准备的一些特产放在同事的座位上,算是借花献佛,周邮臣的车已侯在楼下,林晚亭下楼,问去哪里吃。 周邮臣心情不错,但还要挑刺:“陕城的骊山去不了,海城也有山。” 这人还在介怀陕城那次她出尔反尔,又偷偷一个人去爬山惹他担心的事,林晚亭想了想海城的那座山,扑哧一笑,那可真不够看的,偌大的平原上突出一小点,那点弧度也能叫做山?宁城的任意一座搬出来都比它能打。 她将包里的平安符拿出来,放在中控台上,周邮臣瞥见,耳朵微红,眼里有笑意,他轻咳了一声,转头驾车。 海城的晚高峰太拥堵,好在他对海城熟,导航也算给力,一路小路,堪堪一个多小时便到了那座海城的山。餐馆在半山腰,四面都是玻璃作墙,里头昏黄的灯光透出来,映照着外头的晚霞,美得不似人间。 他们将车停在山下停车场,沿阶而上,日落而下,也算是弥补了骊山那一场未能共同观看的日出,主要是弥补周邮臣心中的缺口,林晚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缺憾。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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