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帝王权术，我并不擅长。”
最后白尘明如此坦白道，他缓缓说：“不过我觉得，有一句话特别好……应该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茶室主人坐在蒲团上静静望着远处，片刻后又问：“我不觉得我是个帝王，我所能做的，是远离我所创造的生灵，不去干涉他们的一切，亲眼见证着他们的灭亡，直至乏味。”
确实……
白尘明叹了口气，茶室主人如果不去特别关照茶水茶壶的话，那么茶水茶壶终究会走向灭亡，不被人所用，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意义，失去了价值的物质，便没有存在的必要，迟早会被历史遗忘。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屋外的风铃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清脆响声，乍一听很清脆很空灵，就好像是天籁之音，好像从遥远的天空之城传来的呼唤。
可是，听久了，居然会觉得有些乏味，就好像那不过是机械般的声音，机械枯燥地重复着每一次的演奏。
就无限的时间长河中，它的每一次演奏都有迹可循，它的每一次响声都是历史的重复，它的每一段韵律节奏都是曾经发出过的曲调，在无限的时间角度上看，风铃的声音真是枯燥无聊。
或许，在茶室主人眼中，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白尘明撇过眼看向茶室主人，他此刻正出神地望着远处娟娟卷起的云朵，他双眼无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在放空自己，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嘴角微微弯起，露出自然的微笑弧度。
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一切都是如此惬意。
或许在茶室主人眼中，他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时间长河，世界上一切生灵的举动乃至文明的重大创新，在他眼中都不过是重蹈历史的覆辙，在他心中掀不起一点死水的波澜。
沉默了许久后，茶室主人似乎才微微缓过神来，扭头看向白尘明，手招了招便幻化出茶壶，便煮起水来，“抱歉，我习惯如此，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也在此这种得到了些许感悟。”
白尘明老实说着，对于这种对时间流逝不敏感的人，或许他平日里拥有的时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才能造就如此习惯吧？
要知道，白尘明……算了，白尘明忽然想起来自己失忆了，刚到嘴巴边的话便又消失了，他茫然看了看周围，最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总是习惯性地会去调动自己过去的记忆，可是当自己意识到自己调动记忆后，那些本来就模糊得像迷雾一样的记忆就会忽然被驱散开来，一丝不剩。
“喔？为什么感悟？”
茶室主人有些好奇看向白尘明。
白尘明在茶室主人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玩味，于是便静静道：“不过是些小心思而已，我就不说出来让你取笑了。”
“我不是会取笑别人的人。”
茶室主人低眉正坐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尊重一切的生灵，包括你。”
“那你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白尘明反问，随后注意到茶室主人的神色，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感悟，“在这段时间内我感觉到，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即便是奇迹，只要放在在无限长的时间线上，都不过是……早已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行为而已。”
听到白尘明的感悟，茶室主人很满意地点点头，他第一次在白尘明面前露出满意的微笑，像是阳光一般温暖，他轻轻说：“是的，即便是宇宙毁灭重启，在无限长的时间线上，也只当是习惯。”
对于茶室主人如此话，白尘明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才问他：“所以，有谁不允许你尊重任何生灵呢？以你的能力，没有人能约束你吧？”
“当然。”
茶室主人自傲地关掉火炉，把沸腾的热水倒入茶壶中。
对于茶室主人，白尘明早就观察出来，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他的每一次言谈所站的角度都是异常大而广的，当白尘明谈及人类时，他会谈及生灵，就意味着他远超人类。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白尘明止不住好奇，但又不得不按压下好奇心去听茶室主人的话。
“没有生灵可以约束我，但，所有的生灵都不愿意我去尊重他们，正如前面的茶水，我一切事情都如他们所愿，在最后，他们仍然会唾骂我。”
茶室主人说，似乎早就看淡了一样，“事实上，我对于这些刺，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心底却一直心存芥蒂，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人对于比自己强大的生物，都会感到畏惧，进而抱团取暖，去贬低和孤立更为强大的生物，为的……可能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白尘明如此解释说：“如果你深入人类社会，或许就会注意到这一现象。”
“嗯，就例如学校，一位能力超群的学生会引起其他学生的盲目追捧，他们先是把那位……‘学霸’高高捧起，吹嘘着他，让他帮追随者们完成课余作业，辅导那些无心学习的追随者。
最后，追随者们再亲自把这位‘学霸’打落神坛，无论是学业亦或是心理，在尚未成熟的学生身上打下深深的耻辱的烙印。”
茶室主人静静说着自己的人世间看见的情况，“很明显，那位‘学霸’被裹挟着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助那些企图不劳而获还把他拖下水的人，并且他还不自知。”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否说，人性为恶？”
茶室主人淡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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