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来吗？”
“不是，爸爸都没有说给任何人知道的，肯定也不会愿意让你知道的，所以……”
“你爸爸呢？”
赵犇轻声的问。
“爸爸下午有事情，晚上会来陪我的！”严昭雪嘟着小嘴，有些依赖的说道：“哥，你好久没有来看我的，都怪爸爸，他就知道吼你，每次都把你赶走，所以你都不愿意来咱们家了！”
“是哥的错！”
赵犇坐下来，问：“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这里太难受了，我想要出院，可爸爸不让！”严昭雪说道：“要不哥，你和爸爸说，让我出院好不好！”
“不好！”
赵犇笑着说道：“你爸爸都准备把我给扫地出门了，你还让我去挑衅他，你怎么想的，觉得你哥死的还不够快啊！”
“哥……”
严昭雪撒娇的摇晃着他的手臂：“在这里太无聊了，而且……”
她幽幽的指着两个空床位：”那个是五天前走，那一个，是三天之前走的，我如果要死，我不想死在这里！”
“乌鸦嘴！”
赵犇明白这个小姑娘心里面的压抑，人如果可以坦然面对死亡，那就不是人了，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怕死的人有。
但是能勘破生死的人，还真找不到一个。
人，最恐惧的。
是生死之间的感觉。
“等你爸来了，我和你爸聊聊！”赵犇看着小姑娘的那期望的眼神，只好柔和的说道：“但是你要乖乖听话！”
“我一定听你的话的！”
严昭雪笑了，笑的那一个是坦然啊。
赵犇又问她是什么时候来京都治疗的，严昭雪也坦然的回答了：“魔都治不了，爸爸就把我送来京都了，他说京都这里的专家好一些，其实我也知道，我这种病，治不了的，可爸爸不愿意放弃，还把学校的职都停了，就陪我来治病！”
赵犇知道严文休的改变是有原因的，但是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这个，他也不知道严昭雪这样的小姑娘，会在这几年之间，遭受了这么多的困难。
“谁说治不了的！”
赵犇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小雪，你要相信，奇迹是存在的，没有什么病是治不了的！”
入夜了。
赵犇坐在严昭雪的病床旁边，给她吃洗好的车厘子，这算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了，赵犇还跑出去一趟，亲自买回来的。
“还是我哥好，我爸爸老是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严昭雪脸上越来越多轻快的笑容。
“不能说爸爸坏话！”
“哼，哥也偏心，每次都不许说爸爸坏话，咱们背后说，爸爸又不知道！”
“呵呵，又想要忽悠你哥，给你当家教的时候，每次说你爸的坏话，你就去告状，你爸爸差点没有一个眼神把我送走了！”
赵犇没好气的说道。
赵犇当初给严昭雪义务当过两个月家教的，严昭雪的成绩，那是真不随她那个顶级学霸的老父亲，烂的一塌糊涂。
刚上初中的时候，那是回回考试都是垫底的。
严文休教授，那是绞尽脑汁，想的N加一个办法，但是都没有能够让这个唯一的，宝贝的闺女走上一条向往学霸的道路。
最后还是他的学生，赵犇提出了给他解忧，每天给严昭雪当一个小时家教，赵犇那时候的性格和初中生差距不大，把严昭雪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
算是慢慢培育起来了严昭雪的学习兴趣，也不算是让她一朝翻身，但是起码让她不再抗拒学习，这才是严昭雪能在初中三年之后，依旧能留在重点高中的原因。
后来严昭雪和赵犇的感情越来越好，独生子女的她，真把赵犇当哥了，虽然赵犇每次去，严文休都把他给赶出来了，但是严昭雪永远都会偷偷的和他聊天的。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严昭雪讪讪的说道：“我现在长大了，哥，你放心，我是不会再做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了！”
“很不好意思，你这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赵犇冷笑。
“哥，你怎么这样！”
“你坑哥这么多次，哥还能相信！”赵犇没好气的说道。
“那不是当初你太狠了，我也是恨你啊，小小报复了一下！”严昭雪挠挠头，这赵犇当初堵住了她所有不学习的路，打游戏都能把她打爆了，让她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最后虽然注意力投注回到了学习之中，但是对于这个小先生的凶狠，她还是给予了回报，三番两次的在自己爸爸面前捉弄他。
“你说你爸爸，这么好性格的人，同事就算是骂他两句，哪怕有人不理解，吐他两口唾沫，他都能唾面自干的人！”
赵犇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就有你这个小心眼，呲牙必报的小魔女般的闺女！”
“那是我随我妈不行啊！”
“你见过你妈吗？”
“没见过！”严昭雪有些苦恼：“不过我想象之中，我妈妈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性格的！”
“胡说八道！”
严文休的声音出现，有些责骂的说道：“你妈妈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能好像你一样，小心眼吗！”
赵犇和严昭雪回头看，严文休已经站在门口了，正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严昭雪吐了一下小舌头。
“你还是找来了？”严文休看着赵犇，神色有些复杂起来了。
“没想找，撞上了！”
赵犇说道：“我有一个高中同学，也在这个医院治疗，这次我来京都，就是为了她，正陪她做复健，前几天就看到一个身影，很相似昭雪的，但是没看清楚，后来又遇上老师了，就起了一些疑心，然后我又在医院看到了昭雪，但是没抓住，然后我就怀疑，她肯定在这里，就一栋楼一层楼的找，然后让我找到了！”
“出去说吧！”
严文休轻声的说道。
“嗯！”
赵犇站起来。
“怎么还要出去说，我不能听吗？”严昭雪小声的嘀咕。
赵犇白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有意见！”
“坏人！”严昭雪瞪了一眼赵犇。
赵犇跟着严文休走出来，在医院的长廊里面，走到了吸烟区，严文休点上了一根烟。
“你以前不抽的！”赵犇说道。
“呵呵！”严文休摇摇头。
“昭雪她？”
“急性白血病，正在做化疗，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严文休说道。
“万斌也知道！”
“他是想要帮我，毕竟这时候对于我来说，一分钱大过天，那些所谓清誉，早已经不重要了！”严文休有些自嘲：“有时候啊，不到绝境，也很难理解你当初的选择，眼前比未来更重要，做学术研究是好，但是总归要吃饱饭啊！”
“那大学那边？”
“人，都要有取舍，对我来说，昭雪比什么东西都重要！”严文休摇摇头。
赵犇沉默了。
他能理解。
但是又感觉到十分可惜。